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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绻在心里想了半天,他所言似乎有些印象,自己小时候是顽皮了一点,在山庄里被捉住教训的时候也很多,至于被按住洗手洗脸,他觉得方锦容做得次数应该更多。于是道:“澹台少盟主,你在自说自话些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便是编故事,也太肉麻了些。纵然你是个色狼,我的真容你又不是没看到,这也太重口了吧。”
澹台颂脸色黯然,叹道:“我所言俱实,你既然已经破除了潋山护山法阵,也不见得就这么想遮掩身份,又何必抵死不认?你……你才是真正的程澂吧?”
韩绻道:“什么真的假的乱七八糟的。你既然已经和程小郎君结成道侣,就该好好双修去,跑出来勾三搭四的,是想学徐门主么?”
澹台颂道:“我只是不甘心。”
韩绻嘴角微微一撇,似有几分嘲讽。澹台颂只得主动道:“韩绻,你既然不想承认身份,我便叫你韩绻好了。这世间皆知潋山六子是当年潋山老祖亲自从千万名六合盟后辈子弟中挑出来的,个个人中楚翘资质绝佳。虽然玉螺洲修为比我们高的人也不少,但是进阶如此之快的却是罕有。你们几个皆出自世家名门,只有我,虽然我名义上是程盟主的弟子,但实际我却是俗世出身。”
韩绻嗯一声:“知道了,不过我对少盟主的过往并无兴趣,咱不说了行吗?”
澹台颂幽幽叹道:“不想听么?然而我不说却是不行,你最好乖乖听完,不然我会生气。”
韩绻没来由后脊骨一凉,不着痕迹退后两步,敷衍赔笑道:“你说你说,你只管畅所欲言。”
澹台颂道:“我和你们不一样,资质在六子之中比着也算不得上乘,却因为家生变故孤苦伶仃,侥幸被程盟主带上了潋山。从前我庸庸碌碌混迹于红尘之中,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方外之人,又哪里懂得何为修行。这眼界顿开之后,只觉得自己和别人简直是云泥之别,特别是当时并称为潋山双璧的方锦容和凤覆茗,俱都少年英武气度超然,你不知我多么羡慕他们。但是羡慕也没什么用,我只有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缀着他们的步伐艰难前行。”
他很勤奋很努力,在漫长的修行岁月中,吃过别人想都想不到的苦,最后终于脱颖而出,虽然资质修为始终比不上方锦容和凤覆茗,却练就一番伶俐通达手段,将潋山一应庶务打理得妥帖。后来六合盟日渐扩展,杂务渐多,盟中几位长老提出再设置两位副盟主,从少年子弟中择优而选。只是有个条件,任命前须得先入世三十年,历经俗世百态后方可就任。
这两个职位简直是为方锦容和凤覆茗二人量身定做的一般,但为着澹台颂乖巧伶俐通晓庶务,程驿做主将他未上潋山之前的十三年世俗经历也计算入内,只让他入世十七年,便直接任命了副盟主一职。
他喃喃讲述与韩绻听,陷入往事不可自拔,煽情着莫名的煽情,感动着自己的感动,末了双目幽幽盯着韩绻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容易吗?”
韩绻只得道:“的确不容易,你辛苦了。”他在心中狠狠骂道:“他娘的谁都不容易!”
第14章赝品
澹台颂双目瞬间散发出异彩,在浓墨般的夜色中灼灼生辉:“你也觉得我不容易?那么我既然付出了这么多,我该不该得到世间最好的东西?”
韩绻无奈道:“该!而且你已经得到了,程澂他人间珠玉举世无双。且你做了程盟主的乘龙快婿,等他将来任满之后闭关去,下一任六合盟盟主必定是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澹台颂深深看着他,似是下定了决心,终于沉声道:“可我不甘心得到一个赝品。”
韩绻闻言瞪了他一眼,暗道你不甘心得到一个赝品,难道你想要一个残次品?放着体面不体面,真不愧是入过世的人,这心思蹊跷得独具匠心。然而此事他不好多做评价,便模糊道:“少盟主是不留神弄了个赝品法器回来?这个好说,其实有的赝品如果是高仿,就回炉炼化一番,用起来跟真品也不差什么。”
澹台颂道:“别装傻,其实你和……和他在敛锋阁里抓着钩沉相持不下之时,我已生了疑心。你的血染在了钩沉上,等你醒过来,就和从前看着不大一样了。”
韩绻闻言惊诧异常:“什么不一样,难道我变美了?所以你对我一见钟情?”
澹台颂无奈道:“你能否好好听我说话?我和你哪里是一见钟情,我也不是冲着你长相来的,你自小我就……我就……”
他突然再次伸手,这次挟几成法力,韩绻被辖制住身形躲避不开,又被紧紧抓住了手,心中震惊无比,他当然知道澹台颂不是冲着自己长相来的,难不成是冲着吃相来的?这简直荒腔走板,他不禁怒道:“你做什么,简直是色狼行径,再不放手我可喊啦!”
澹台颂笑意微微似有几分得意:“你喊吧,且试试喊了有用无用。”握住他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他温热的双唇蹭过韩绻手背肌肤,韩绻身躯一震毛发皆悚,忍不住“嗷”一声惊叫,尔后索性放声大喊:“色狼!色狼啊!澹台颂真的是色狼!啊啊啊,他抓着老子的手不放!他……他还……师弟,师弟,快来救我!”
这空谷悠悠的,本该声传九野,但他却忽然发现连回声都没有。他不禁哑然四顾,见脚下荧光闪动,身周环绕灰蒙蒙的光幕,连山川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原来澹台颂不知何时悄悄启动了那个早就布下的小法阵,将两人困于其中,他便是喊破了天,这声音也传不出去。
澹台颂也被他的狂喊吓了一跳,忙松手道:“这法阵你一时破除不了的,你稍安勿躁听我说完。我知你如今走投无路,我给你先寻个地方安顿下,不会有人知道……”
韩绻怒吼道:“闭嘴!我破除不了,我让人砸开行不行?师弟,砸!”随着他咆哮之声,他身后不远处法阵光幕上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竟然真的破了一个大洞,覃云蔚右手倒提一把大锤子,左手拖着一个人大步入内,问道:“怎么了?”
韩绻怒指澹台颂:“他欺负我,师弟打他!”
覃云蔚闻言随手将手中人推开,一锤子就抡了过去,澹台颂忙侧身躲开,锤子砸在他身后光幕之上,又是一个窟窿。这一言不合就开砸,此情此景简直匪夷所思,澹台颂瞠目结舌,待看到覃云蔚拖进来的人竟是程澂,不禁心中一虚,忙道:“你行为如此野蛮,别误伤了他二人,我们出去说。”从光幕破损处闪身而出。
覃云蔚随之追杀出去,澹台颂倒是打算解释几句,无奈覃云蔚充耳不闻步步紧逼,法阵外澹台颂带了许多属下来,他索性一声召唤,纷纷从树林中涌出,覃云蔚不怕人多,打架就是人越多越好,双方各执法器战成一团。
韩绻从澹台颂莫名其妙的表白中回过神来,转头去看看覃云蔚扯进来的人,却是笑出了声:“呵呵,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