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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绻斩钉截铁道:“他不会,这明明是您才能做出的事情。只是退回去也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聂云葭瞪他一眼:“是没什么大不了,但关键是覃夫人也不肯要他了,觉得他这般被驱逐回来,丢了自己的脸,影响了青柳巷覃家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还拖累了他后面的两个弟弟妹妹。于是任由他在大门外跪了三天,却不许他进门。且最后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又惹怒了覃夫人,她是个要脸的女子,不好自己出面,派了他那个胞妹,叫什么覃惜琴的,才学会说话没几天,骂人倒是一套一套,小丫头出来谴责辱骂他一番,让他快些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莫要置他家人于不仁不义之地。啧啧啧,你说这小婊子……”
听至此,韩绻五内俱焚拍案而起:“贱人!”
聂云葭惊呼:“我的桌子,我半块灵石换来桌子!你坐下,坐下,虽然看在师弟的面子上我不好多说她什么,可这的确是个小贱人,所以以后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用搭理她。恰当时我师尊带着我游历到金乌城,听说了此事,他的菩萨心发作,过去直接把我师弟带走收入了门下。当时还是我去把他领过来,他小小年纪却犟得很,不肯走,我就把他直接扛在肩上走了。唉,我师尊他糊涂了一辈子,难得清楚这么一回,也算是不容易。
结果我们才把师弟带走不久,就听说族长家那个宝贝孙子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竟然夭折了,金乌覃家再次陷入后继无人的境地。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韩绻点点头,勉强抑制住心神动荡问道:“报应!活该!那他后来为什么又回了覃家?跟这群贱人有什么好拉扯的!”
聂云葭笑道:“你不跟人家拉扯,人家却要跟你拉扯。自从那个孩子夭折之后,他们覃家开始在云天搜寻我师尊的踪迹,待听说我师弟顺利结婴消息,更是发疯般地四处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不去求我师弟,却去求那个老糊涂,说是覃家日子太艰难,让他看在血脉之亲上,无论如何帮衬几分,且他母亲弟妹还在金乌域,他撒手不管怎么行。他们这么又哭又求的,结果我师尊就应下了他们,说是再带他几年就让他回去,你说他糊涂不糊涂?”
韩绻长叹一声,只觉得无言以对,聂云葭道:“恰那时候我在云天闯了些祸事出来,我师弟为了放我离开,被师尊关了禁闭,尔后趁着这由头又让他回归覃家去。我师弟他极听师尊的话,让他回去就回去,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切按照世俗中的要求来。另据说他回去之前,覃家在整个金乌域下了严令,所有人不得再提起覃少主从前被逐出家族,又被青柳巷覃家拒绝进门之事,若有多舌者严惩不贷。为此有人送了性命,有人被割了舌头砍了双手双脚,最后整个金乌域果然无人敢再提起,一段污浊不堪的往事就这样被彻底掩埋。嘿嘿嘿,过后依旧母慈子孝兄友妹恭,做一番太平盛世和乐繁荣。呕,恶心,真他娘的恶心。”
韩绻喃喃道:“可他为什么肯回去,难道是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聂云葭伸手叩着桌面,轻描淡写道:“又没有失忆过,怎么可能不记得。缺情少欲之人,爱憎也不会太过强烈,所以他大概是不在乎,只听着那老糊涂支使罢了。况且这种破事儿,你若是认真深究起来,他们又有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为你好’三字堪称百发百中。”
韩绻垂首,默然不语,青柳巷覃家人相处的种种怪异之处,此时豁然可解,覃云蔚对母亲胞妹冷淡之极,但该负的责任也不曾推诿过,大约也是师命难违,所以忍着厌恶吧。他心中酸楚难当,不忍再深思下去,又问道:“那块石头的事儿,他自己知道吗?最终却该怎么办?”
聂云葭道:“他大概也是察觉到一点,但不曾深究过。他才来迦南宗之时,师尊觉得他怪异,仔细替他看了看,我又溜去金乌域打探了一番才知晓端倪。那玄皇石目前倒是暂时无碍,只是恐会影响他将来进阶合体。我们迦南宗这一派的禅门功法与别个不同,需识得人间疾苦,存悲天悯人之心,有大彻大悟之经历,方才能真正踏入高阶修士行列,他这样却是不行。师尊为着此事曾带着他游历人间,也尝试用各种方法想打破心口那层禁制,最后却徒劳无功。另外师尊说这石头还有一层隐患,如果他心绪偶有起伏动荡,心脉在那层禁制的禁锢之下,会引发剧痛,于是又给他寻来一颗佛陀舍利以防万一,幸好他情绪素来起伏不大……”
韩绻一愣,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可是那舍利他送人了!”
他起身就往外奔去,却一头撞在聂云葭所下禁制之上,被活活弹了回来,好一阵眼冒金星。韩绻捂着额头,从身到心痛苦不堪。聂云葭反省过来,挥手收了禁制,韩绻慌忙出门,房外却已经不见覃云蔚的踪影。
他四处寻了一圈,未果,只得又放出灵识去寻,终于发现覃云蔚其实并未远离,忙循着踪迹追过去。
这庄园所有的院落环绕一处颇大的湖面,沿湖设置了长廊,连着几座水榭,覃云蔚就躲在一处水榭中。韩绻冲过去之时,见他缩在美人靠末端阴暗的角落里,额头满满俱为冷汗,手中紧紧抓着一根柱子,十指用力过大,竟然深嵌柱中。
韩绻道:“你可是心口疼?”想去掰开他的手,覃云蔚倒是未曾挣扎,只抬头怔怔看了他一眼,纷乱额发半遮着苍白的脸庞,神色有些茫然,由得韩绻把手扯了过来。
他十指上鲜血淋漓,韩绻动用灵力替他恢复伤口,一边涩声道:“你若是生气……”
生气了能怎样,难道自己就这般委屈求全跟着他回去?他不禁也茫然起来,忽觉手腕一紧,被覃云蔚抓住了,韩绻回神,见他眉头紧蹙,他忙道:“你还疼吗?”
覃云蔚睫毛垂覆默然无语,只紧紧抓着他手腕不放,韩绻无奈道:“你别不说话,你究竟想要如何?”
覃云蔚道:“我……”他胸口处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身躯往后一缩,喘息着几乎要昏过去,韩绻顿时慌了:“你怎么样?怎么样?”
他正手足无措的,紧缀而来的聂云葭本想在一侧偷听个八卦,此时不得不过来,出手如风掐住了覃云蔚双颊,逼迫他张开嘴,将一枚灵药塞了进去,尔后单手抚在他发顶之上,以灵力为他平息紊乱的内息。
片刻后,覃云蔚似乎稍有缓解,脸色渐渐恢复,韩绻六神无主望着聂云葭,嗫嚅道:“大师兄,这可怎么办?”
聂云葭道:“怎么办?你既然气到了他,让他打一顿出个气就好。”
韩绻闻言欲哭无泪:“我让他打一顿,可我做错什么了?你们师兄弟这样合伙欺负我,妥当吗?”
第69章拒婚
聂云葭摊手:“你不让他打,难道让他来打我?我又做错什么了?总之他只要犯病,是必须找人打一顿才能好。死道友不死贫道,自然打你最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