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会飞会跑,如何会丢?通天教主无奈地想。
“对不住了。”他嘴上还是说道。
狰一贯吃软不吃硬,如此稍稍消了些火气,质问道:“教主你去哪了?”
“渴了,去喝了杯茶。”通天教主淡淡道。
“一个人跑去喝什么茶!要去三个人一起去嘛!”狰已不再恼了,蹭了蹭他的腿,窜到他怀中。
通天教主朝二人恍然莞尔,“以后一定一起去,今日先回去吧。”
水火童子的目光越过大叠红纸上头,睃了眼日头,应和道:“太阳快落山了,咱们也该回家了。”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酒肆的幡旗上,朱华支颐坐在二楼,金光洒遍红袍。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空了的长条凳上,若有所思地凝望着——仿佛那人端庄的姿容内敛的神色仍在眼前。
☆、第三十二回邙山君还礼碧游
别了通天教主后,朱华便去了邙山。
他虽听道人说桃花观是个废观,但看到坍塌的山门时还是不由苦笑了一下。自朱华一去九山未归,熊正去了北海寻他,附近与他结过仇的妖精们屡屡围攻桃花观。半月前朱卯又被一道人逮回去守山门,大将都不在,小妖们吃不消,也渐渐散去。
朱华回到桃花观,看到的便是如此惨淡光景。
他拾阶而行,走入山门。观里的山房也都被砸的破破烂烂,朱华在里面找到一些剩下的米面袋子。整个桃花观只剩三清殿还算完好,大概妖精们顾忌三大教主的威名,不敢把三清殿随便砸了。
三清的塑像在当年就已被朱华挪到大殿两侧,如今它们孤零零地倒在灰尘中。朱华打量着太上老君白须整齐的雕塑,回想着数日前刚出炼妖炉见到的那童颜的太清道人,顿时失笑,心道这雕刻塑像的人一定没见过神仙。目光转向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的塑像,大抵也都是老气横秋。不知本身如何相貌,朱华漫不经心地想,一时间回忆起在洛阳桥头遇见的玉宸道长,心下顿觉此人一身仙风道骨,竟不比那日所见太清太上老君逊色。
朱华将三清殿打扫一番,又到山里猎了几只山鸡野兔,回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他倚着门柱坐在石阶上,长出一口气,怅望着天上弦月。
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该记得的事,却全然无法记起。
朱华只要一感到即将抓住什么头绪,就立刻头痛欲裂,记忆的末端也瞬间就丢失。
古人皆道望月思故人,可朱华心中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思念的人。没有归宿,也看不到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足迹,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何其飘渺虚幻。
几日来唯一让他心头一暖的,只有洛阳桥头偶遇的道人而已。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朱华以为他们一定是故交。然而交谈下来,朱华就立刻否定了这想法。
他不相信一个人能用这般平静淡然的语气和故人交谈。如果是他自己,在见到失忆的朋友的瞬间,就必定扑上去再不放手。
或许还是该去找太上老君问个究竟,那日朱华怀疑他心存不轨,不愿轻易留下,怕落入他圈套。可几日来他对自己的过去毫无头绪,便又开始暗悔那日未能沉住气,委以虚蛇。
此时朦胧的月色映入他的眸中,像极了那玉宸道长的气质——飘忽不定,稍纵即逝,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朱华慢慢垂下眼帘,思绪渐远,意识坠入无梦的深渊。
立春这日,淫雨霏霏。大地初回暖,日头还没热乎起来,一场细雨透着股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