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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么都没问,深深看着图柏,将百转千回的叹息咽回了腹中。
“我们过两天再走。”
静了一会儿,图柏道,“是为了秦初新。”
张定城蓄意谋杀,罪名落实,秦初新买|凶杀人,谋害朝廷高官,纵然未能得手,但罪不能免,尤其是此案后续牵扯的一大堆朝堂上的腌臜之事,更是让皇帝丢人丢到了家里,不会轻易放过她。
果然,第二天天刚亮,杜云就收到了赐死秦初新,发配张府中人的消息。
“听到了吗。”杜云坐在客房里,歪着头抱着一杯茶,见图大爷背负双手靠窗而站,心里打了个激灵,怕有人偷听似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难不成你还想劫囚?喂,帝都不比洛安,你若是胡来,我可保不住你。”
图柏转过头,漆黑的眸子轻蔑的瞥他一眼,从窗户飞身而下,消失在了人声渐多的街巷。
杜云丢下茶杯冲到窗边,“你去哪啊!你不是要真的去吧!”
图柏凉凉的声音从隆冬的微风中佛来,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嘲讽,“见千梵。”
杜云哦了声,把心揣回去一半,刚要关窗离开,一只眼皮疯狂跳了起来,他抽筋似的捂住,心里默念,“左跳灾,右跳财……完蛋。”
图柏刚离开客栈,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从背后盯住他的人既不躲藏,也不慌张,带着诡谲的笑意,慢吞吞从墙角转了出来。
图柏随即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弄里,手中悄无声息化出了一柄剑,稀落的阳光从墙头照下来,剑身折射出幽冽的寒光。
“季同,你想要如何?”他没转身,低头看着锋利无比的剑刃。
季同一如往常穿着灰色的袍子,袍角沾满仆仆风尘,缓缓走到图柏面前,用嘶哑的声音道,“你要杀了我,我也要杀了你,但你想再见到她,我也想,为何不先放下手里的兵器,与我合作。”
他伸出手,枯瘦的几乎只有皮包骨头的手腕绑着一截鲜红的绳子,下面坠的因经年在手里摩擦已经泛白的小骨头让图柏眼里一痛,图柏垂眼掂了掂剑柄,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季同,她死了,是你亲手害死她的。”
男人凹陷的眼窝倏地飞快闪过一丝情绪,阴沉沉盯着图柏,“是你,如果不是你,她不会死的。”他的声音从干瘪的胸前里传出来,有种行将就木粗嘎难听,季同忽然露出痴迷的笑容,“我终于找到了活死人肉白骨之术,而你也刚好出现在这里,这是天时地利的机会,上天也希望她能再次回到我身边。”
图柏的眉间拧成一条深壑,看着面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人,从他浑浊的目光中读出了几分岁月对他的折磨,图柏听见自己毫无声调的平静的说,“她已经死了,季同,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季同眼底一瞬间滚过一层猩红,胸口深深的起伏两下,“你不肯救她?你不肯救她!”
随即痴痴沉沉的笑起来。
图柏在心里想,这个人已经疯了,打算转身离开,刚背过身体,一阵尖锐的疼痛从他的骨髓深处喷薄而出,像是有野兽狂怒的撕扯啃噬着他每一根神经,疼的他站不稳,连忙用剑插入地面,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额上飞快氲出一层冷汗,图柏一声不吭,任由汗水滚进漆黑的眸中,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结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季同攥住手腕的小骨头在指间摩擦,缓缓走到他身边,从破旧的道袍里取出一把匕首,“她让你这么痛苦,你不想解脱吗,取出她送给你的丹元,我就能救回她了,而你也不用受这种头疼的折磨,这样不好吗……”
匕首的刀刃抵上心口的位置,图柏头疼欲裂,眼前发黑,他猛地抬头,朦胧的眸中结着一层铁锈色,喉结滚动,冷冷哼了一声“滚”,然后用剑柄狠狠打了过去。
他看不清,被季同躲了过去,自己扑了空,而图柏本就没打算动手,趁这空隙踉跄冲出无人的街巷,脚下一软,就要摔倒,正好被一人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