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在哭,自责痛心。
在她的哭诉中,康氏和宣平侯知道事情的经过。裴元惜收到贺礼后十分开心,手舞足蹈蹦蹦跳跳,谁知道一个没站稳摔了一碎,摔碎玉笔的同时自己也磕到头。
裴元君死死掐着手心,不停责怪自己没有好裴元惜。
这是意外,康氏没办法怪她们母女。
宣平侯递了帖子请来太医,还是上回替裴元惜诊的那位龚太医。龚太医一听受伤的是侯府的三姑娘,暗想着也不知这位裴三姑娘犯什么太岁,命运怎生如此波折。
诊了脉,施了针,开了药,裴元惜还没有醒来。
众人坐在外间等,皆是一脸沉重。好好的摔一觉就醒不过来,龚太医都说额头的伤不重,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不醒。
“夫人,奴婢有些担心,李姨娘不是说过三姑娘的命格”劳妈妈小声在沈氏跟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福气太过,她压不住。”
康氏凌厉的眼神过去,“什么命格”
劳妈妈低着嗓子把李姨娘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越说越是忧心忡忡,到最后眼里全是担忧和怀疑。
除了命薄不积福,实在没办法解释裴元惜自打被人重视以来的一波三折。刚住到轩庭院就高热,得到侯爷的重后李姨娘差点。还有这一次,才搬到水榭就摔一碎,偏偏太医都说伤得不重愣是醒不过来。
宣平侯送龚太医回来,听到劳妈妈的话脸色是猛地一沉,“胡说八道,明明是意外摔倒,怎么就是命薄”
他是不信的,此事是意外。
“侯爷,妾思量着怕是有些邪乎。三娘才刚养在母亲的身边就出这样的事,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福薄受不住吗太医都说她伤得不重,为什么醒不过来”沈氏这会儿的功夫已经缓过来,为了元君,只能对不住三娘。
大家都沉默起来,如果说第一次没有信,第二次没人信,眼着都是第三次,或多或少会引起猜测和怀疑。
康氏的眼中闪过怜悯,默默念几声阿弥陀佛。虽然只是相处不到两日,她已然对这个孙女生出不一样的寄托。
别三娘傻,但乖得让人心疼。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又像是事事都懂事。一到三娘那肖似莲儿的长相,她的心就得到慰藉。
如果莲儿长大,应该也是这副模样。
“太医都说伤得不重,你们说什么丧气话,三娘肯定不会有事的。”
宣平侯环顾众人的脸色,道“我也不信,我相信三娘肯定会没事。”
母子二人这个态度,旁人还敢说什么。
守到将近子时,康氏有些受不住,被云嬷嬷扶回去休息。沈氏让宣平侯回去,她留在这里守着。宣平侯摇头,他要留下来等。
他不走,沈氏没有办法走。
裴元君恨到不行,也不走。她望着内室床上的裴元惜,眼里的恶毒都快藏不住了。如果三妹妹醒不来,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和她抢和她争。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还划过更疯狂的念头。若是父亲不在这里,她是不是能做些什么让三妹妹永远醒不过来。
人的执念一起,便是燎原的野火一般不可阻拦。她几次向内室,眼里的疯狂越来越盛。
沈氏偶尔望过来,惊见她眼里的疯狂,骇得心口发凉。“元君,你回去歇着吧,明日我和你父亲守在这里即可。”
明天是她十五岁生辰,是她未出阁前最重要的日子。约定的亲友们明天都会上门观礼,她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宣平侯也让她回去,她一直磨到子时三刻才走。
劳妈妈忙进忙出,期间给裴元惜喂了几次药。那药流出来的多,喝下去的少。宣平侯心里发沉,这药都喂不进去,难道他的三娘
天微明的时候,有下人来报说李姨娘回府了。
李姨娘是从侧门一路哭到水榭的,这个时候宣平侯也顾不得责罚她,也没功夫去查谁给她报的信,又是谁放她离开庄子的。
她哭晕在屋门前,“三姑娘,姨娘来迟了。”
宣平侯额间青筋直跳,“三娘还好好的,你哭什么丧”
“侯爷,婢妾有罪啊,是婢妾的罪过啊。老天爷,你要收就收我走,不要带走我的三姑娘。我知道你发怒了,你在怪婢妾没有三姑娘。求你念在她还是个孩子的份上,饶她这一回吧,婢妾给你磕头了。”
她头磕在地上,“咚咚”直响。
听得沈氏一阵阵心悸,熬夜的憔悴和心力的劳神让她的脸色上去十分难。她捂着发虚的心口,示意李姨娘进屋说话。
“既然回来了,去三娘吧。”
李姨娘抹着眼泪艰难起身,跌跌撞撞进屋。一进内室到床上面白如纸的裴元惜,扑过去放声大哭。
“三姑娘,三姑娘,你为什么不听姨娘的话姨娘只想你平平安安地长大,稳稳当当地过一辈子。你命薄如纸,为何要与天做对”她哭到几近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