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儿的绝大多数心中都有怨气,不拆迁、破房子、老职工做了多少贡献等等车轱辘话能说几天几夜不带停的,孙大爷正好找到了宣泄情绪的发泄口,如果他们解释清了自己不是来评估房子的,被轰出去是轻,以后再也别想靠近这房子了。
唐礼想清楚了这一点,就不再执着于说明来意。
天气热,楼里却住了不少人,男女老少个个热得满头大汗,风扇在这种天气里只能徒劳地转动,转出来的风也是滚烫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过去,一个又一个屋主诉苦,越来越多的雾障出现在脑海中,明明有什么东西能够呼之欲出,但唐礼和秦延却怎么也没有头绪。
“太热了,感觉一脑门官司,脑袋里嗡嗡嗡的。”
“很少见你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
唐礼苦笑,“我又不是充电的,熬大夜回家也是头重脚轻。别的地方就暂时别去了吧,我们先回去。”
秦延脸色很难看,他舍不得。
“时间紧,找不出原因没法有力地驳斥老城区方案。”秦延叹了口气,靠着墙说:“这两个方案放在你面前,你选择什么?”
“虽然我力主临湖公园方案,但说实话,我更看好老城区的。”
秦延就奇怪了,“那你为什么会一开始就提出临湖公园?”
“唔,一下子说不出来,本科、硕士都在这儿上的,老城区角角落落我都走过,却不知道为什么新馆建设的时候我不想选这里。”唐礼摸了把自己的寸头,天气热,寸头最方便,发根处的汗亮晶晶的,“你呢?”
“师父的笔记我看过。”
“对哦。”唐礼憨憨地笑了下。
他站直了往旁边看,口中喃喃,“孙叔说推车的,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孙大爷骑着电动车来了,“借来了,现在也就这辆,你们谁骑,还一个坐我车。”
孙大爷骑来的是一辆小号电动车,女孩子骑着上上班那种,一个人坐可以,两个人车子都要趴地上。大爷做事完全地不拘小节,把借来的车子停下后就坐上自己那辆,肥大的大裤衩子穿着,也不说回屋换一条出门的裤子,“其它几块地方我也熟,反正没事就带你们转转。现在住这房子搬不走的都是穷苦人,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你们这房子只要拆了就立刻致富啊,阴阳怪气,也要拆了才行啊,要是不拆哪个神经病来住这种破房子,来个地震全都埋里面。”
孙大爷话很密,各种牢骚不断,但也是个热心人,带着唐礼和秦延把12号楼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不说,知道他们还要去看别的老楼,直接就主动带路。
正如他自己说的,作为土生土长的老城人,这里他熟。
“麻烦孙叔大热天的还跟我们走。”秦延往前走,他准备坐孙叔后头,脚刚踩出去两步唐礼就拽着不让走,“?”
唐礼说:“孙叔,天气这么热,哪有让你跟我们一起挤的,小车你骑,我们俩用大车。”
孙叔想想也对,“行,你们自己骑,记得把头盔戴上,最近查得紧。”
“查得不紧也要戴,为了生命安全嘛。”唐礼乐呵呵地说。
“小伙子挺有觉悟,我看你浓眉大眼的,就正派,这回拆迁落到你们脑袋上负责,肯定能成。小唐有朋友了没,叔我认识不少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