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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光往下……慢慢转深,变沉了。
嗄!香宓慢半拍的回过神来,心跳得跟击战鼓没两样,她慌得想遮掩自己走光的身子,又想去捂他的眼睛,「别看、别看……」
早就来不及了好不好。
那眸依旧一片炽热得黯沉,手臂却越发收紧,在他後面进来的腾云见状,赶紧把挂在屏风上的大巾子拿来盖住她,却得到赫韫不冷不热的一瞥。
她抖了抖身子,这主子从来没有大声骂过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曾主动跟谁讲过话,那剔透如琉璃的眸子总是有着疏离感,那是一种跟谁也不亲、跟谁都不相往来的冷淡。
能让主子放在心上的,只有香小姐了。
那巾子……她会不会太多此一举了?
「小的该死!」她差点要跪下去了。
「不关她的事,你不要凶她啦。」香宓被抱往大床,赫韫不再用视线淩迟可怜的腾云。
把香宓放在床上後,赫韫看也不看丫鬟一眼,他用丝被盖住香宓半个身子,无可避免的看见了她那惨不忍睹的脚指头。
她见状,顺势把被子拉高到颈子,只露出一张脸来。
他在床沿坐下,又冷冷的扫过腾云一眼,这次带着令人冷到骨子里的怒意。
腾云一个激灵,赶紧把方才去拿来的药膏取过来。
都怪她不好,想说趁小姐沐浴的时候赶紧去拿药膏和乾净的布,哪知道路上碰到主子,才会引发这後面一连串的事情。
「出去。」赫韫打开药膏的瓷盖,用瓷勺挑出琥珀色的膏药,仔细轻柔的为香宓上药。
腾云紧张到同手同脚的走出房门,直到门关上才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是怎麽回事?你不只伤过这次?」他的声音原来清润好听,这会儿却深沉得宛如暴风雨前的大海。
「你怎麽知道?腾云这吃里扒外的丫头,到底谁是主子,居然敢打我的小报告!」都叮嘱过她不许声张了,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别气、别气,气了中人计。
「为什麽都不说?」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看见她这模样,他的心像在热油里滚了一圈。
「人生常有意外,这都是小事。」她扯出看似不甚在意,但依然有点感伤的大度微笑。
用乾净的白巾缠好她的脚,他转过头不吭气。
「赫韫?」拉他衣袖没用,看来有人赌气了。「韫儿?」
「不许这样叫我!」
居然吼她,长大的孩子变得不可爱了。
香宓没见过这种完全没有温度的赫韫,看着他那板起来的侧脸,她心里不由得紧了紧,「赫——韫。」她拉他手臂,然後抱住,声音撒娇。
「你什麽都不说,是认为我保护不了你吗?」他的声音有点软化,但气愤还在。
「人家装货的木箱子会掉下来是因为我去碰到的;差点被奔跑中的马踢到,对方也郑重道歉了;会被热水泼到……你也知道我一向粗心大意,而且这些意外都是不小心造成的……你眼睛别瞪得那麽大,我下次一定小心、非常小心,出门先看天气,过马路一定看有没有左右来车,不该碰的东西一定离它远远的。」扳起指头算啊算的,其实有一些她也不大记得了,这麽一想,她带衰的频率似乎还挺高的。
「加上这回被牛车辗过是吗?」
她微张着粉嫩唇瓣,语塞了。她好像做了什麽适得其反的事情了,怎麽他的声音和表情都阴恻恻的?
「要我安心也不是不可能,从明日开始你就把小赫带在身边吧。」
「小赫是你的长随。」
「再加上晚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