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屈隐跟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终究也不是他,朕要一个躯壳,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陛下教训得是,臣一时蒙蔽了心智,险些酿成大祸,若非陛下大度,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腾腾热气从地砖里冒出来,空气都要凝固起来。
朔雪有些心闷,“抛开这层,最近屈隐在兰台的表现可还行?”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是很出挑,也不是很平庸,他最近在跟杨御史查梁右丞的贪污案,很得杨御史赏识。”
二人来到御花园的凉亭,早有宫女备好了果盘和茶水,朔雪看着满园百花争艳,下决心道:“梁文这只老狐狸,朕忍耐已久,要是不能尽早除掉这颗毒瘤,朕寝食难安。下月便是会试,朕得到消息,有人会借机鬻官卖爵,你让人盯紧了,要是有梁文手下的人,就先秘密抓起来,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些什么。”
“陛下放心,想必越大人会将此事部署好的,我们只等坐收渔翁。”
“你办事,朕向来放心。”
大夏朝堂遵循前朝古制,上朝五日,休沐一日。
到了休沐日这天,朔雪换了一身齐胸襦裙,上身着碧色对襟大袖衫,浅蓝色下裙四角坠有银铃,以同色宫绦系玉佩压住裙幅,手挽碧色丝帛,行走间环佩叮当,轻盈如风。
灵珰知道朔雪又准备出宫,至于去哪里,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有些话她还是要上谏的:“陛下,时少爷最近没少跟苏圆圆凑一块儿,您要是想见他,直接召他进宫不是更省心?”
“大胆,你竟然把朕跟一名琴师相提并论,这个月的俸禄你就不要领了。”
灵珰悔不当初,追在怀熙帝身后苦苦哀求,路上的宫人皆欠身行礼,忍笑得十分辛苦。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故,朱统领被罚去尚武堂做两个月的教头,灵珰将禁卫军身手和脑子最好的侍卫提拔来暂替朱统领,所以此次出宫断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发生意外。
不用灵珰递拜贴,素心就诚惶诚恐的给她们大开方便之门。
悠然居内一片丝竹绕耳之声。
朔雪在垂花拱门前止步,灵珰正要去替朔雪清场,便被朔雪拦下。
“仔细听,有人在念词。”
灵珰会意,细细聆听,果然从丝竹声中听到一个朗朗男子的声音: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待那人念完之后,有人抚掌道:“钟贤弟此作情致婉转,音律协调,竟是难得的传世佳作!”
那男子谦虚道:“亭晚兄谬赞了,能得亭晚兄这一句夸赞,钟某此生无憾矣!”
二人谈论间,雕花木门应声而开,少女柔婉的声音蓦然响起:“悠哥哥所言甚是,我附议。”
在屋子里的人都看向站在门外的少女。
少女的美目在众人身上环绕一圈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人群中清贵如月华般的年轻男子,她笑盈盈问道:“悠哥哥,我来迟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抛砖引玉
挨着时悠坐的年轻男子问道:“亭晚兄,不知这位姑娘是?”
金边广袖舒展开来,众人回神之间,时悠已站在朔雪面前,他手执朔雪的素手,温声道:“小妹顽皮,叫诸位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