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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萱连连摇头:“爹也很疼我啊,但很多事爹不能教我而母亲能教我。”汪枝往女儿额头上点了下:“是该说你嘴甜呢还是该说你圆滑。”乖乖在旁等着的成业已经说出来:“姐姐当然是嘴甜。”
汪枝捏一下儿子的脸:“原来你也一样。”说着已经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东西,十支湖笔一方端砚是给成业的,给雨萱的是一对精致的金镯。拿给雨萱的时候,汪枝还迟疑一下才道:“萱姐儿也渐渐大了,留不得几年了,这些东西也该预备起来。”
成业听不明白,雨萱可是听的明白的,听了这话那小脸就红起来,黄娟已把汪枝昨儿带回来的那些礼物都搬出来,重新整理好分送众人,笑着道:“萱姐儿越来越乖了,这些日子还亏她在旁边帮着我呢。”
雨萱一张脸更加红了,抱着那对镯子就道:“女儿,女儿还是下去给爹做早饭去。”汪枝见女儿一溜烟跑了,不由摇头叹息:“哎,还记得他们是孩子呢,现在就这样大了。”黄娟用手摸一下肚子:“难道你没听过只愁不生,哪愁不长的?”
汪枝想起儿子还在旁边,不由咳嗽一声,拉着他到旁边考问他的功课。他们父子在那问答,黄娟已把这些礼物理的七七八八,给汪太太的自然是最多最精致的,剩下的就按远近亲疏分派好。
黄娟把礼物都收拾好了,本来打算□儿送到汪太太那边,想了想就对汪枝道:“虽说婆婆不让我们晨昏定省,但你出去外面这么久回来,也该去陪她用早饭才是。”汪枝哦了一声才把手里的书放下:“你提醒的是,倒是我疏忽了。”
黄娟把那包礼物塞给他:“快去吧,我和孩子们就不打扰你们说说私房话了。”汪枝应了才走几步就停下脚步从袖子里拿出样东西往黄娟手里塞:“这是给你买的,昨儿忘记给你了。”
说着汪枝也有些不好意思急急走了,黄娟看见这是一根很精致的簪子,上面还镶了红宝石,不由抿唇一笑。雨萱已端着早饭过来,瞧见汪枝不在正待要问黄娟,黄娟已收了簪子对雨萱道:“你爹去你祖母那用早饭了,我们三个一起吃。”
雨萱面上难免带上一些失望,把手里的早饭恹恹放下,黄娟拍一下她的手:“怎么说祖母也是家中长辈,你爹离家那么久回来,去陪陪她也是小辈应尽的心。”雨萱虽点头面上却没多少欢喜,开口想对黄娟说几句汪太太的所为,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只是乖巧地应了。
汪枝一路来到汪太太上房,刚走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汪栋的声音,看来他捷足先登了。这次出门兄弟之间互相照顾,倒比在家里时更亲热了几分。汪枝正要踏上台阶就听到传来汪栋不耐烦的声音:“娘,您怎么这么说,大哥从没不照顾我,考不上不过是儿子学问还没到,况且大哥不也是考了四次才考上的吗?”
汪枝的脚步不由停住,汪太太的声音和平日一样:“栋儿,娘知道,可是这中了举和原来就不一样了,你不过是个秀才,万一你哥哥……”汪栋斩钉截铁地道:“娘,大哥不会的。”
汪栋的话让汪枝十分欣慰,定定心掀起帘子进屋,瞧见汪枝走进来,汪太太的脸色不由一变,到嘴边的话又没说出来。汪枝上前给汪太太行礼,汪栋已经跳过来:“大哥你来的正好,娘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方才竟然……”
☆、79、心灰
79、心灰
汪太太神色顿时变了,喝住汪栋:“娘不过和你说几句闲话,你怎么就告诉你哥哥?”汪栋被自己的娘喝止住,奇怪地转头去看自己的娘:“娘,方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汪太太已对汪枝道:“大爷,你知道我做娘的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虽说大爷你是至诚君子,但是你此时和原先已经不一样了,我怕……”
汪栋一双眼瞪的更大,看着面前的汪太太,怎么觉得自己的娘变的那么陌生?汪枝此时心头百般滋味都有,前些日子看出的破绽又映上心头。继母,纵然她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个慈爱的,一视同仁的人,也不会是在背后这样说自己的人,她那些话,说白了就是挑拨兄弟关系。
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汪枝觉得喉头卡住,竟没有回答汪太太的话。汪太太看见汪枝这样,是真的心慌了,看向儿子眼里带上不满,怎么一个个都不和自己一条心,刚想再叫声大爷,汪枝已经开口,声音却不像平日那样平静,而是有些低沉:“母亲一向都说,待我和二弟是一样的,我们弟兄一直以来,也是兄友弟恭,秉持母亲教训。我虽侥幸中了个举,却从没想过自己是个举人就看不起兄弟这个秀才,母亲方才所说,虽是,虽是,”
人之常情四个字在汪枝舌尖数次,汪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虽则汪太太年纪汪枝大的不是太多。但汪枝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做长辈一样奉养孝敬,对两个弟弟妹妹也从不觉得他们分了父亲的宠爱,父亲去世,汪枝是已成家的长兄,时时记得长兄为父的教训。
这些年听说过很多别家不同母的弟兄姐妹之间的争执,汪枝更加庆幸弟弟妹妹从无一刻因异母所出而对自己有些嫌隙。这样的结果让汪枝对汪太太这个继母更加心生感激,但此时汪太太的话,再加上前些日子看出的破绽,汪枝此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破碎。
屋内诡异的静默让汪栋局促不安起来,他伸手去拉汪枝的袖子:“大哥,只怕是娘这些日子在家,和族内的人来往多了,听了些闲言碎语,娘平日心又细,难免胡思乱想起来。方才才会这样说,以后一定不会了。”
汪栋的话让汪枝从那种沉默中醒过来,看着弟弟笑了笑,这才对汪太太道:“母亲,儿子从小读圣贤书,不是那种只知道有母亲不知道有父亲的畜生。”汪太太的神色变幻莫测,心中竟不知道是恼还是怒还是别的什么,只看着汪枝道:“大爷是忠厚人,我是久知的,只是人心易变,你兄弟又小,这些年总是依附着你这个当哥哥的过日子,大爷现在又中了举,现在是这样,以后……”
汪枝心头才为汪栋那几句话升起的暖意被汪太太的这几句话说的又重变得冷冰冰的,看着汪太太,汪枝几乎不假思索地道:“那母亲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怕我这个做大哥的中了举就侵蚀家中产业吗?”
这并不是汪太太的意思,但若此时改口又不对,只是沉默已对,这样的沉默不但在汪枝心中做实这个猜测,让汪栋也睁大眼睛埋怨地对汪太太道:“娘,好好一家人过日子有什么不好?你非要说这些话。”
汪枝拍拍汪栋的肩:“二弟,母亲是这家里的长辈,要怎么做全由得母亲做主。”汪枝的话虽依旧恭敬,但汪栋却听出他话里和平日不一样的灰心。汪栋不由喊一声大哥,汪枝对弟弟一笑,那笑容却不像平日一样,只是轻声道:“你放心,不管母亲做了什么,你我总是一父所出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