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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妾,听了刘大智的话,嫣红的嘴,就像抹了蜜般,只是说好话,翠绿性子烈,那瞧的上她这般娇滴滴的样子,把刘大智的脖子一扳,耳朵一扯:“爷,昨日那玉镯,我见奶奶戴了,甚是好看,也要。”
刘大智搂了她,笑道:“心肝,你要甚,就买。”翠绿得意地看嫣红一眼,嫣红娇滴滴地道:“爷,昨日那料子,奴也要。”刘大智搂了她们,没口子的答应。
正在厮混,此时外面却传来小厮焦急的叫声:“老爷,有京报来了。”刘大智还以为,想是自己升官的喜信,忙理一理衣裳,就出了门,拉住小厮道:“可是报我升官的?”
小厮哭丧着脸道:“老爷,却是来摘印的。”这句话,宛若数九寒天里,一桶雪水浇到自己头上,刘大智拉住他衣服,问道:“可是当真?”小厮已经往后面指了:“摘印官已来了。”
刘大智往后面一看,摘印官不是别人,却是陈温良,陈温良却也是面有不豫之色,上前拱手道:“刘兄,此是公事,小弟也是奉命。”刘大智见是陈温良,心里镇定一些,脑中转出千百个念头,还是上前拱手道:“下官静待大人就是。”说着就跪了下来。
陈温良忙扶起他,两人来到前堂,传齐属官,六房书史,刘大智看那公文上,却是说自己贪墨,不念同寅之情,来往之人,都怨声载道,那上面的交接,日子却是甚急,只得连夜把账目,卷宗,都整理出来,把印交予通判署着,自己打点行李,带着家小,搬出衙门,准备上路。
幸得来的是陈温良,还没多难为,不过几日,也就了了,陈温良还怕他罢官之人,受些闲气,特意让他和自己同船坐了,一路到了南京,才下船别了。
刘大智这时一肚子的气,才向陈千金发出,镇日只是在那里骂陈侍郎,说他身为吏部侍郎,看着妹夫被罢官,也不帮个忙,陈千金初时,还想着安慰他,只是被骂了两日,陈千金本不是柔顺性子,也回了几句,刘大智被养的骄傲的性子,又发作起来,骂得更是大声,陈千金还存了几分体面,刘大智就全是村气发作。
作者有话要说:杨阁老,就是杨一清,是俺们云南人,泪,俺们云南在明朝唯一出过的阁老,不过他最后是葬在丹徒县了,此次是他二次入阁。
那句死豕宰不如一个活老鼠,是抄儒林外史上的,所谓人情冷暖啊,叹气。
反目
陈千金嫁了刘大智七年,虽说刘大智也有和自己争过的时候,刘母也有发浑的时候,但是总没在自己面前,出过甚恶言语,自那次自己发火,刘母被送回家乡后,刘大智更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后面纳的两个妾,自己的威风,却从没落过。
陈千金谨记母训,相公对自己敬一尺,自己就回他一丈,此次刘大智被罢官,自己自然也百般安慰,谁知刘大智竟是这等越扶越醉的人,听的他出了村话,陈千金自出生来,就连家里的下人,也没说过这样的话,哪料到自己的丈夫竟然这样骂。
欲要回他几句,却是自出了娘胎,除了能骂句奴才之外,就没别的骂人的话了,脸涨的通红,才说出一句:“果然山鸡难变凤凰,这罢了官,就成个市井泼皮一般。”刘大智一时骂顺溜了,竟然把当时自己还穷时,瞧村里人吵架时,问候对方家人的话都骂了出来,也有几分懊悔,谁知却听的自己妻子说出一句,山鸡难变凤凰。
一时陈千金初嫁来时,带来的家人对自己的薄待,自己没中进士前,去赴陈家的宴席时,有几位做了官的亲戚,眼睛鼻子里,总对自己有些瞧不上,此时种种,都随着陈千金的这话,涌上了心头,他大叫一声,指着陈千金道:“既如此,当日你家,为何要上门提亲,还让我背个不义的名声?”
陈千金见刘大智眼瞪的似铜铃大,紫涨了面皮,手还差点戳到自己脸上,还提起旧事,她做了这几年当家主母,那女儿的娇怯心态,也被磨了不少,冷笑一声,对刘大智道:“那是我父兄爱才,才把我许配给你,谁知你竟是扶不起的阿斗,得了个官,竟被你送掉,现时,倒好意思埋怨起我哥哥。”
陈千金这番话,让刘大智顿感心灰意冷,他后退一步,冷笑一声:“既然我这穷小子,配不上你这尚书千金,侍郎之妹,就好合好散,等到了乐清,你归陈家,我归刘家,从此后一拍两散。”
他们俩在船舱里争执,这船虽有几个舱,却比不得那家里宽敞,从初吵起来时,秦妈妈她们就伏在外面听了,听到刘大智说出这样的话,都唬了一跳,接着就听见陈千金道:“好,那你拿休书来,我就走。”接着陈千金就大哭起来。
秦妈妈她们也顾不得嫌疑,忙撞开舱门,涌进了舱,见陈千金面朝里坐着,两个肩头一耸一耸的,只是在哭,刘大智低着头,坐在张椅子上,只是不住叹气,秦妈妈忙上前扶住陈千金:“姑娘,这夫妻没有隔夜的仇,绊几句嘴,也罢了,怎么能说出这样伤心的话?”
陈千金见秦妈妈进来,哭的更凶,听见秦妈妈这样问,指着刘大智就对秦妈妈道:“妈妈,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回陈家,横竖他要休我。”说着又哭,刘大智坐了一会,却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些,本打算上前安慰陈千金几句,却见一群下人进来,带头的秦妈妈,就只会安慰陈千金,刚有些柔软的心,重又转硬,起身对秦妈妈道:“既然你陈家的下人,就伴着你陈家的女儿,我不留在这里。”
说着就走出舱内,秦妈妈本打算拦,陈千金哭道:“由他去,横竖那宋玉莲,还没嫁。”越想越气,又哭了出来。秦妈妈见这样,转身又劝陈千金:“姑娘,那些事,都是你没嫁时,姑爷的事,怎么现在还拿出来说?”
陈千金哭的连声都止不住,靠在秦妈妈怀里道:“婆婆早就说我悍妒,要休了我,他又嫌我哥哥没给他出力,何不就休了我,落的大家清净。”秦妈妈忙连声安慰。
刘大智出了船舱,这船地方也窄,他没处去,只是坐在船头,看着那两岸的山水,此时正是三月天,江边两岸,那桃花开的似火一般,映着那农人的房子,还有那村姑,用首帕掩了头,提了篮子,到田间送饭。
刘大智虽在官场上这么多年,此时见了这般可爱的景色,赏玩一会,不由暗想,当日若没有中的举人,娶了玉莲,她性格又温柔,掌家又能干,对母亲又好,虽只能在乡间做个富人,却也是和睦安乐,省得淘了这许多气。
此时艄公却笑着道:“老爷,请抬抬脚,我理理绳子。”刘大智让开,笑问艄公:“在这江上,四处来往,想必甚是惬意?”艄公看他一眼,笑道:“老爷这话差了,似老爷这般,夏日鲜藕浮冰,冬日貂裘向火,珠环翠绕,何等富贵,那似我们这般,夏日晒的皮都掉了几层,冬日冷的牙齿都抖掉,还望今生多修,来世得一富贵。”说着就打一拱,往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