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四阿哥的意思,无论如何,得劫出皇城才能予以殒命。”扛着胤佑的男子声音平淡,“胤祺如此吩咐必有他的顾虑,咱们照做便是!”
“四阿哥聪明过人,听他的准没错!”听语气,这些人对胤棋相当信服。
“是呀!来日他若真能当上皇帝,咱们这些兄弟可就发达了。”
“吕大哥,方才你射向四阿哥……”
“放心吧!”扛着胤佑的男人呵呵笑着,“胤祺有解药,他不会有事的。”
终于,八人在风雨中攀上绝崖,闪电划过天际,炬亮一线,几个人看着兀自伪作昏迷的胤佑,起了犹豫。
“怎办?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实非我江南八侠所为。”
“是呀!他与咱们无冤无仇,这一刀,实不知该自哪儿砍下。”
“不怕,”姓吕的男子将胤佑抛下,“他伤成这样,压根轮不到咱们动手……”男子猛力一抽,将那深深嵌抵胤佑胸口的箭矢由后背拔出,用力之猛,甚至在箭端勾下一大片肉屑,登时鲜血狂喷,忍着刺骨沉痛,胤佑依旧闷不吭声,男子哼了声,“让天来收他吧!”
男子右足使劲一踢,狂风暴雨里,胤佑由崖顶坠下——
黑夜墨沉,雨丝狂掠,几个男子在崖顶矗立片刻后离去。
风雨太狂,他们并未见着崖下不远,紧沿着崖壁的岩礁凸起处,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死命地勾悬着,那样坚决的执拗,即使仅余一线生机也不放弃的坚韧强悍。
只因在他心底,有个人影迫使他不能放弃任何希望,他若死了,留她独活人世,还得镇日面对那蛇蝎男子,将会是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他知道她一定会等他去接她,而他,不能让她失望。
这世上若真有神力,那么,非爱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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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至,转眼间,又是一年新春。
冬雪溶尽,又是一年新绿。
岁月更替由不得人,心头思念也是。
北京城里一处大宅沸沸扬扬似有重要庆典,大宅门口匾额上高高悬着烫金的“雍亲王府”四个大字。
这个月初六是雍亲王府福晋十八岁生辰,话早已传出,雍亲王四阿哥要为爱妻热热闹闹讨个喜气,早几日起,宅子里上下早已开始筹备一切,还特意请了戏班,要演三天戏。
人人都知道雍亲王极疼这妻子,却也知道,她曾在新婚夜背叛了他。
但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对于她的背叛只字不提,人前人后,对这妻子宠溺至极,遣人四处为她搜集当地名产,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珍贵的、希罕的,络绎不绝,还带她出游狩猎,遍游长白山巅、甘肃丝路等处,只是明眼人均看得出来,她并不领情,他愈是殷勤,她愈是沉默。
这福晋原是个多么跳脱好动的女子,可偏这半年来,她愈来愈安静,绝美的瞳眸无论何时总是泛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原是个爱笑贪玩的女子,整个人竟转了性情似地沉默了下来,半年多来,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笑容。
这样的她虽添了份楚楚动人的柔美之姿,却已全然不似耿凌了。
两个月前,耿介之终于如愿辞了朝中的官职,带着家仆返转安徽老家,临去前来探过胤祺,对这女婿,他满怀歉意,却对女儿无技可施。
原先邹嬷嬷还想留下来陪小姐,耿凌却不从,在心底,对这雍亲王府,她始终没当成最终落脚处,只是这会儿她还不能离开,走了,怕胤佑找不着,她要在这里等胤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