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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桐索性和她挤坐在一起,双手搂住她的肩:“你有了大姐儿,就不理我了,我好可怜。”雀儿唇边的笑更深,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杜桐掐她脸一下,似乎还有不满意之色,雀儿啐他一口。
杜桐握住她的手,只低头看着女儿,摇篮里的杜琬睡的宁静,杜桐看了半响,小声问雀儿:“方才你只坐在这里,想的是什么?”
雀儿听了这话,伸手掖一掖杜琬的小被子,什么都没说,杜桐的眉微微一蹙,低声的说:“你,是不是为了宁家五奶奶的事?”雀儿吃惊的望向杜桐,他怎么会知道?
杜桐叹气:“这些日子,外面都疯传成什么样子,有些话不好入你们的耳。”说着杜桐又是一声长叹,雀儿实在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入女子们的耳,想了一想,低低的道:“是不是宁家五爷要另娶的什么坐地虎的妹妹?”
杜桐一惊,不过昨日家里才摆的满月酒,有人议论是肯定的,只是左手成拳击掌,坐地虎,不过是本城一个地痞之流,平时欺男霸女,包揽词讼,赚来的钱吃酒赌钱,水淌来的就随水而去。
这样人的妹子,别说抬进宁家做正室,就算做个妾,只怕来往的人都笑话,宁家竟为了她,休掉了明媒正娶的五奶奶,岂不人人笑话?
杜桐在这里叹息,宁大爷那里也十分不高兴,瞪眼看着席上的坐地虎,他是个二十三四的大汉,这时正坐在那里,左手拿着一根鸡腿在啃,右手拎着一壶酒只顾往嘴里倒酒,喝到兴起的时候,干脆就站起身,一脚蹬着凳子,吃的如风卷残席一样。
宁五爷坐在下手,一会看看宁大爷的脸色,再看着坐地虎的动静,越发缩成一团,如果地上有个洞,只怕宁五爷顺势就钻进去。
坐地虎喝完一壶酒,把鸡骨头扔到地上,这才手一抹嘴,用手拍着宁五爷的肩:“妹夫,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样的粗人,不过还是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宁五爷抖抖索索说不出话,只是拿眼去瞧宁大爷,宁大爷皱一皱眉:“王兄,令妹要嫁进我们宁家,也要依了宁家的规矩,这总是吃有吃相,坐有,”
不等宁大爷把那坐相两个字说出口,坐地虎已经呸的一声,吐到桌上一口,宁大爷见他这肮脏动作,摇头皱眉,坐地虎看着宁大爷的动作,突然哈哈笑了一声:“宁大爷,你别在我面前充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坐地虎,虽说是做些不好说出口的勾当,也是养家糊口,没让自己的妹子饿着冻着,更没像你一样,巴巴的把个妹子,送去知府衙门做丫头。”
宁大爷被刺破心事,脸上开始红一块白一块起来,起身一拍桌子:“你胡说些什么?我家大妹妹是已经死了,二妹妹还好好在家,哪有什么送去知府衙门做丫头的妹子?”
这样的话只是吓唬吓唬些懂礼的人,坐地虎这样的人怎能唬住,他乜着一双醉眼,瞧着宁大爷:“要不要我现时就进知府衙门把宁大姑娘拉出来,让统城的人都来认一认?”宁大爷咬紧牙关:“就算你拉出来,我家不认,又有何益?”
坐地虎又拿起一壶酒往嘴里倒着酒,见宁大爷这样说,也不答话,等到一壶酒喝了半壶才道:“从没见过这样没心没肺做哥哥的,不过这也是你宁家的事。”
说着把酒壶送到宁五爷嘴边,一股酒气直喷宁五爷的脖子:“不过呢,这也是你宁家的事,我王家就不同了,我的妹妹,难道还能让你白奸了不成?”
一句话说的宁大爷半点锐气都无,拿眼狠狠的瞪着宁五爷,谁有自己这个弟弟荒唐?家花不爱,偏爱野花,娶的妻子不说,连妾都不好好答理,几个妾都是熬不着寡淡,自己求去的。
仗着自己生的好些,母亲又宠,只是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原先也没闹出什么事来,谁知这次竟惹到这个坐地虎头上?
坐地虎可不管他们弟兄打的肚皮官司,看着宁五爷,鼻子里哼出一声:“若照你的行事,我的妹子,就算臭了烂了也不能给你宁家,只是谁让我妹子爱你这张小白脸,不然早该在那日,就一刀把你剁了。”
坐地虎说一句,宁五爷缩一下,听到那日,不由更抖,宁大爷的一张脸早黑如锅底,那日坐地虎遣人来寻自家,说有事相商,进到那里,一眼就看见自己弟弟被捆在一边,坐地虎正在那里摆开纸笔让他写认服状。
看见宁大爷进来,宁五爷刚叫出一声大哥,坐地虎就用手里明晃晃的匕首往他脸上拍:“好好的写,不然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知道,按了律法,强|奸可是斩立决,就算我现时杀了你,有众人作证,也不到赔命。”
宁五爷听了这话,只得继续写,看着这一幕,宁大爷顿时明白自己弟弟又犯老毛病了,也听说这坐地虎有个妹子,已经十六还没许人家,生的花朵一样,又爱穿件鲜艳衣衫,更加惹人的眼。
只是人人惧怕坐地虎,没人敢打她的主意,谁知自己弟弟竟色胆包天,宁大爷叹口气,上前对坐地虎打一拱:“王兄请了,既是我家兄弟做出这样的事,我这做哥哥的做主,就把令妹接进家里,做个侧室如何?”
宁大爷以为,坐地虎定是十分欢喜,谁知坐地虎只是圆睁双眼,呸了一口:“你当我是你这等无廉耻的人,把妹子送去做丫头还千欢万喜的,我告诉你,这事没这么轻易。”
宁大爷见坐地虎这样说,顿时有些不想管这件事,可是宁五爷又一声大哥,宁大爷叹一口气,真要不管,宁太太那道关就过不了,只得重又低声:“不知还要多少银子?”
坐地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你当我卖妹妹吗?我告诉你,再穷我没卖过妹妹,一句话,要不就把我妹妹娶进你宁家做正室,不然,”坐地虎冷笑一声:“我们就衙门里见。”
宁大爷皱眉,坐地虎又接一句:“别当你们把知府大人伺候好了,我告诉你,府里告不准,我去道上,再不然去京里控告,这大天白日,难道就容你们把没出阁的黄花闺女白白骗了不成。”
宁大爷脸上的汗顿时滴了下来,自家和这坐地虎不一样,自家有家有口,反是缠不起,这坐地虎的故交都是些泼皮流氓,就算寻人把坐地虎给杀了,也难保以后。
坐地虎是什么样人?早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龇着牙对宁大爷道:“你要有本事,就从京里到道里,府里,县里全都给我买通,不然,我就奉陪。”
说着跷着脚,把那张伏状拿起来:“这可比不得你宁家偷摸着把姑娘送进知府衙门。”宁大爷思前想后,这祸是宁五爷闯出来的,还是要问他,反正家里的钱财自己也寻摸的差不多了,等三年孝满,就分了家去,到时各是各家,就管不到那么多。
想到这里,宁大爷对宁五爷道:“五弟,要接进去为正室,现在的五弟妹就?”宁五爷虽说风流,还从没遇到过这样阵仗,早尿了一裤裆。听见宁大爷这么问,只想保命要紧,拉着宁大爷的袖子:“大哥,千万救兄弟一命,那媳妇,大哥想办法休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