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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珠送了陈娘子,折回屋来,见洛程还是像昨天一样,独坐叹气,薇珠摇摇头,手搭在他肩上道:“大哥今日找你们去,还是商量昨天的事?”洛程握住她的手,薇珠顺势坐下,洛程道:“现如今,除了这事,还有别的什么事呢?我只是不知道,这分家,到底是大哥的意思,还是三弟的意思?”薇珠抽回手,叹道:“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只是看今天午后,这家要怎么分了?”说着薇珠看洛程一眼:“只怕到时,我们难免要吃点亏,你可别和大哥他们嚷。”洛程苦笑一下:“娘子真是深明大义。”薇珠摇头:“并不是什么深明大义,只是婆婆常言,家和万事兴,现在她老人家虽不在了,我们做晚辈的,也该照做不是,再说,争家产,上公堂,费的也是杜家的钱财,何必把钱往外送,分给他们,总是在杜家。”
洛程点头,两人又说些闲话,因孩子们不在,小清去厨房拿了饭回来,厨房忙乱了这些时候,饭菜也不齐了,只有两个素菜,别说肉菜,连口汤都没有。薇珠见状,倒了碗白水,放在洛程面前,洛程感激笑笑,两口草草吃完饭,小清收拾出去了,洛程昨夜没睡好,此时有些困倦,薇珠见状,让他上床躺躺,自己拿了针线,在外面边晒暖阳边做。
薇珠刚做好一只鞋子,在那唤小清拿剪刀来,匆匆跑进来个小厮,低着头走,就准备进屋,薇珠用剪刀把线剪了,把鞋子低给小清收好,才开口道:“呀,这家还没分呢,就开始没上没下了?”小厮回头,见是薇珠,忙跪下道:“小的该死,见院里悄悄的,还以为没人,这才想进屋瞧瞧的。”
薇珠笑道:“既这样,你不会在院子里喊一声?”小厮知道薇珠治家,历来有分寸,此时也不好分辨,低了头道:“是小的一时误了,任凭奶奶责罚。”薇珠道:“你也先别起来,跪三个时辰吧,只是你进来有什么事?”小厮不敢起身,道:“大爷请二爷到前头。”薇珠点头,起身进屋去叫洛程起来。
洛程在薇珠训小厮的时候已经起来了,听见薇珠说话,一时只觉得全是自己不中用,才落得自己这房受气,一时又感激薇珠,不由落了几滴男儿泪,听见薇珠进来,怕薇珠看出,忙揩揩眼角,自己穿衣下床,薇珠进来时,见他已经穿好衣服,上前帮他整理下衣服,也没说话,拍拍他肩,示意他去吧,洛程捏捏薇珠的手,转身出去了。
薇珠见他走了,正欲坐下,小清进来,问道:“奶奶,可要去探听下消息?”薇珠倒了杯茶出来,一饮而尽,笑道:“有甚好探听的,左不过就是那些事情,大爷三爷就算再能说,也不能一文不给啊?”小清点头,薇珠看看她,把她拉过来,道:“只是你,可愿跟着我们吃苦。”小清跺脚道:“奶奶,您怎能这样说,要没了奶奶,只怕我早被不成器的爹卖到行户人家去了,有什么好吃苦的。”薇珠笑笑。
洛程到了正堂,见只有族长和几个族中长辈在,洛程上前一一见过,在鹏程旁边坐下,一时万程也到了,见过礼,挨着洛程坐下。万程环视一周,小声嘀咕:“怎么不见两位舅舅?”鹏程早已听见,开口道:“舅舅们说家里有事,就不来了。”万程应了声,也没说别的。
鹏程见大家都到了,起身对族长和族里长辈行了个礼,开口道:“今日请长辈们过来,是因父母皆已去世,虽说兄弟们聚居一起,才是古之正理,然现下家里,人多嘴杂,我素无理家之才,难免有下人争吵之语,故此兄弟们商量着,把产业分一分,各自过各自的,也不失了兄弟们的和气,请长辈们来,一来主持,二来也做个见证,免些口舌。”
坐在上面的族长和各长辈,虽都猜到请他们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小声商量几句,还是族长开口:“贤侄,你是我们族里最光宗耀祖的人了,你们这房,也是族里最繁盛的,现在我那哥嫂,既都不在,你们兄弟想要分开住,这也是人之常情,既这样,你们兄弟,可都想好怎么分了,我们做个见证就可以了。”
鹏程见族长这样说,想了想,开口道:“叔叔既这样说,父母生我兄弟三人,都是一样疼爱,积下产业,也是给我兄弟三人的,那就三股平分。”族中长辈见他处事公道,都点头称赞。万程见鹏程这样说,跳起来道:“大哥,你这话说的,实在是羞煞兄弟了,杜家产业,虽是父母历年积攒的,但说起来,很多产业也是大哥中举之后,别人投靠的,大哥若要三股平分,实在是不公道,再则大哥也是父母长子,父母灵位,按理也是长房供奉,依我看,大哥应分一半,其它的我和二哥再行分割。”说到这,万程转向洛程:“二哥,你说呢?”
洛程没料到万程会有这样一番话,见点到他,站起身来说:“诸位长辈都知道,我在这家里,一不如大哥聪明,二不如三弟能干,不过是仗着父母疼爱,在家侍奉父母,料理家务。三兄弟中,我分的份,理当最少,就凭着大哥和三弟商量,剩下的由我取去,只不要让我妻儿,无瓦遮身,无衣无食就可。”说着,洛程心中酸楚不当,哽咽不止,泪如豆子般掉落下来。
诸长辈见三兄弟三番说话,话表面都谦让,却是各有各的盘算,听哪个的都不是,又互相嘀咕几句。三兄弟此时各自坐下,洛程擦擦额头的汗,万程悠然喝茶,鹏程只是叹气不止,这个恶名纵怎样都背了。
长辈们商量了一会,年纪最大的叔公咳嗽一声,起身道:“三位侄孙,我既是族里年纪最大,辈份最高的,现在也舔着老脸,出来说句不知羞的话。”叔公说话时候,三兄弟都起身恭立听命。叔公用拐杖撑着身子,叹道:“你们兄弟三人,互相谦让,我很是欢喜,只是这样推让,总不成事,既如此,三孙子说的也有道理,就把当时投靠来的田地,都捡出来,先给大孙子,其它的,你们兄弟三人再三股平分,如何?”
三兄弟齐声答道:“既这样。孙子们听了就是了。”叔公重又坐下,鹏程把地契拿出来,捡出自他中举的,共有三百亩来投靠的,就归了鹏程,其它还有一千亩地,按着好坏搭配,三兄弟各分了三百三十亩,还多出十亩,鹏程拱手道:“鹏程中举,全赖列祖列宗的保佑,这里既多出十亩,我愿再拿出九十亩,共一百亩地,为族里祭田,收的租子,除四时祭祀外,有那多余的,就请师延教,办个义学,也好让族里那些失了父母的孩童,能入学识字,有那成器的,也能进个学,中个举,光大我杜氏。”
鹏程话音刚落,五先生起身道:“贤侄此举,是大功德,愚叔自愧不如。”鹏程忙拱手谢过,其他人也站起身,夸赞鹏程想的周到。田地既已分完,现银子就简单了,六千两,三股平分,恰好一家各得两千两,三兄弟唤来家眷,把银子都各自收了进去,这里重又坐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