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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珊这才扶着李奶奶从灵后出来,林爷忙给李奶奶道喜,李奶奶也不及说话,口里说句:“可恨那打探的,全没实话。”林爷面红一红,这事也怪自己不周到,薇珠忙上前笑道:“娘,这些话就别说了,现如今,弟弟既已中了进士,还留着那晦气东西做甚,还不快点命人把这些东西烧了,玉珊也换了色服,讨讨吉利。”李奶奶拍着玉珊的手:“可恼那报信的,虽是好心,却也害得我们哭了一缸的眼泪,儿,快换了衣服,好冲冲晦气。”说着自己也把头上的白花扯了,薇珠和玉珊上前帮忙,玉珊见丫鬟们把堂屋收拾出来,把灵位祭品都拿到外面烧了,这才进去里屋,换了衣服出来。
此时林奶奶和合族的女眷,听的这个消息,都赶来道喜,林爷略安慰玉珊几句,自己也回家去应酬那些来道喜的。众人见玉珊出来,围住她不停恭喜,有个嘴尖的啧啧称赞道:“玉姐真是好福气,出嫁不到两年,就做了夫人,我们林家上上下下的媳妇姑娘,有这样好福气的可不多。”玉珊腼腆,垂了头,也不说话。另一个也附和道:“嫂子说的是,只是嫂子忘了,前年三伯把玉姐嫁到李家的时候,可是不少人说,这是明珠暗投,还有姐姐可还记得,去年林妹夫到了庄上来住,有那起人不是在那说,那有女婿住岳家的道理,还挑唆着要分家,现在林妹夫既做了官,看那人还说不说?”
二嫂本不愿来,只是大嫂亲自来邀,自己也不好称病,只得随着前来,悄悄躲在人堆里,却见有人句句说着自己,她纵有再厚的面皮,此时也不由微微发红,只是她素来不饶人的,正打算开口相嚷,薇珠听的媳妇们在揭二嫂的短,知道玉珊不擅应付这些,再说今天大喜,也不能吵嚷起来,不像话,上前笑道:“各位嫂子姑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是我弟弟既今日大喜,各位还是坐着慢慢说,也喝口茶润润,今日聚的齐,正该好好叙叙。”
众人见薇珠上来打圆场,都住口不说,各自坐下,有熟悉的人笑道:“早听得杜二奶奶当家是把好手,谁知口齿也这么厉害,我虽也是二奶奶,可连二奶奶的一半都没有,二奶奶可愿教教我们,学得你一星半点的,也好讨讨人的欢喜。”薇珠看去,见是玉珊的堂嫂,恰好也是行二,平日说话爽利,不由存了个惺惺相惜的意,笑道:“二嫂好厉的一张嘴,倒是我要讨教,那有二嫂向我讨教的理。”众人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络,只有二嫂虽和玉珊是亲的,那日却闹了一场,见玉珊和大嫂拉着手有说有笑,林奶奶和李奶奶两人也十分亲热,薇珠和林二奶奶被众人围在中间,正谈笑风生,只有自己没人理,想要走,又没有理由,只得坐在那里,心里暗自咒骂不提。
薇珠谈笑一会,林爷派人送了几桌酒来院内,薇珠身上还带着婆婆的孝,也不敢用酒,只是略坐了坐,就告辞回家,林奶奶知她要全礼,也不挽留,吩咐玉珊送出去。玉珊和薇珠走到门口,小清早带着小厮,备了驴,在那等着,薇珠见玉珊双眼红肿,虽有脂粉也挡不住,用手替她理一理鬓发,道了辛苦,自己上驴走了。
小厮在前牵着,薇珠此时心情,和刚来时全不一样,正走到林家庄口,却被一匹高头大马斜刺里闯出来,小厮忙勒住缰,薇珠这才没跌下驴,马上的人也下来,见是薇珠,忙上前行礼:“亲家奶奶好,亲家奶奶可有受惊,全是小的的错,走的急了,没看见。”薇珠定睛一看,见是张家的管家,笑道:“也没甚大事,只是你赶这么急,要去哪里?”张家管家垂手道到:“却是家爷听说,亲家奶奶的兄弟中了进士,心中欢喜,却又恼那传信的人传错,嚷着要去把那人捉来,臭打一顿,才消了心中的怒气,只是被亲家爷劝住,现亲家爷走了,家爷又派小的来捉人。”
薇珠听的,倒又一愣,这才看见那人马后,还跟了几个张家的人,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对管家道:“那有这样道理,林家的人不好,要张家管教,还是回去上覆你家爷,说他的情,我代兄弟领了,要有甚话,让他来找二爷商议。”管家应了,又皱着脸说:“亲家奶奶,你说的句句是真,只是家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最是那嫉恶如仇的,如果小的们这样回去,岂不被家爷责打?”薇珠说完,正准备上驴,听了这话,思量了下,笑道:“既如此,我就让小清跟你回去,和你家爷说。”说着示意小清,小清站到管家面前,管家连道:“好好,这是亲家奶奶体谅小的,小的一定把清姐姐完整送回来,少根头发丝,奶奶就来找小的。”
一番话说的薇珠和小清都笑了,薇珠忍住笑,上了驴,管家忙又招呼两个家人跟着薇珠回去,这里就要请小清上马,小清嘴一撇:“这样点点路,能把脚走大不成,我自走着去。”说着往张家庄方向走,管家也不好骑马,忙把绳子丢给家人牵着,自己在前引路。
薇珠回到家,洛程接了,不见小清,问了才知道被薇珠派去张家了,洛程听了忍不住笑:“张亲家全是个急性子,听了始末,就要派人去抓人,我死劝住,才消了气,只是没想到,我走了,还是派人去了,难怪那日要抢亲了。”薇珠喝了口茶,白他一眼:“若没有抢亲这回事,也没有宁哥今日的好姻缘了。”洛程坐下,皱眉道:“第一次报信,传错也是有的,只是这第二回,是甚人和林家过不去,故意传错。”薇珠一乐:“没想到二爷今日也懂这些,知道内里定是有诈?”洛程道:“不是笑,这事总透着古怪,也是怪我们不周全,忙忙地只听了个信,就当真了。”薇珠叹气:“凡大家子,这样事情,总是难免,只是看林家族长那个做派,也不是能管束子侄的,不知登哥中了,授什么官,若是京官,俸禄又薄,娘和玉珊不能随任,那才难办。”
洛程也叹气:“登哥是个硬气的,中举之后,有人送田,有人投靠,全都不收,现在寄居岳家,也是不便,可恼我们现在也刚够生活,若不然,周济一下,也免了些口舌。”薇珠笑道:“也不要这么烦心,到时自然有法子。”这时小清从张家回来,却是张家的管家送回来的,还带了几色礼物,薇珠收了,赏了来人,问过小清,小清一头笑,一头说,薇珠听了只是笑笑,小清又从怀里取出一双鞋子,笑道:“奶奶,这是月姐给你做的,你这没过门的媳妇,可真是贴心。”薇珠接过,见鞋子针脚密,绣的花又好,试穿了穿,十分合脚,笑道:“难得那孩子有孝心,我真想着,平姐还小,穿戴还要我做,没想到这孩子可就给我做了双,真是难得。”小清也在旁奉承。
过了几日,五先生,登哥和祝家表弟的信都来了,原来他们三人都中了,只是祝表弟中的低些,现在京等着授职,这小小地界,出了三个进士。惹得全都来看热闹,祝家庄在这附近,格外大些,几家就商量了,请了好的戏班来,先在祝家唱三天,林家,杜家各唱一天,轰动的南京城里的人都来看戏,一时热闹非凡。欲知后事,还等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