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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不可啊!这件事与阿紫无关啊,是那毒……是安和公主太过刻薄,我才忍不住对她出手的!你们气我打了安和公主,好,我去找她道歉,让她打回来。你们不要迁怒阿紫好不好?”
眼见朱尔铎摆出一副情圣的样子,承恩公夫人甚是头疼,一旁的宫装女子,眼神也是越来越冷。
“论理这话不该奴婢说,不过,世子的所作所为已影响到宫里的太后娘娘,有些话,奴婢不吐不快,请夫人和世子见谅了。”她的声音十分冰冷刻板,就像她本身给人的感觉一样。
“世子若是早点儿想明白,不要掌掴安和公主,不就没有这些事儿了吗?”
“如今,满朝流言,宗室震怒,先帝显灵……连太后娘娘都因为这件事被问责,世子难不成觉得,那位阮姨娘是多么金贵的人物,可以全身而退不成?”
朱尔铎一脸震惊地看着宫装女子,声如蚊呐:“这不是阿紫的错……”
“是,这不是她的错,这是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的您的错,她是代您受过!请您日后在肆意妄为之前,先想想,后果是不是您能够承受的!”
承恩公夫人见爱子神色灰败,心疼不已:“儿啊,这事儿你就不要掺和了,交给为娘和你太后姑姑来处理吧。你就在家乖乖呆着,回头阿娘给你找个更好的!”
一旁的宫装女子脸都绿了,一个妾都把世子迷成这样了,再来几个,那还得了吧?这承恩公夫人真是个糊涂的,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往死里宠儿子,她是生怕她家儿子坑不死她是不是!她总算明白,太后为何常说承恩公夫人是个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的了!
宫装女子没有心情再看这对娘儿俩母子情深,出口打断道:“夫人,太后娘娘和诸位太妃王妃还在宫里头等着您呢。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向诸位娘娘交代吧!”
指望天塌下来太后抗?想得美!这承恩公夫人就等着进宫被骂得狗血淋头吧!
……
片刻后,承恩公夫人跟着宫装女子进宫了,想要偷偷坠在她俩后面做小尾巴的承恩公世子朱尔铎却被承恩公夫人手下的人眼明手快地扣在了府里。
接下来,就是属于皇帝、宗室,以及太后一系的谈判了。
邵淑华不知道她那个人模狗样的便宜皇兄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却十分清楚,皇帝和宗室一派是这件事中最大的赢家。
她这便宜皇兄及冠三年了,太后却老觉得他还小,不让他成婚,不归还大权,连他的日常生活都要随时派人关心着,生怕他没有自理能力。
被迫做了二十三年“巨型婴儿”,身边时时刻刻有太后派来的人“关心”这“关心”那,要说皇帝心中没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太后到底是他名义上的嫡母,表面上来看这些年也没有亏待他,他要是突然跳出来说不想做乖儿子了,也是不现实的。
孤独无依之下,皇帝迅速的跟自个儿天然的盟友宗室勾搭上了。可惜,宗室也拿太后没有什么办法。
当初先皇走的时候,跟防贼似的防着宗室中的某些老不死,宁愿把大权交给枕头风吹得极好的老婆,以及他麾下的一文一武两名爱臣。可惜的是,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他老婆,原皇后现太后就不用说了,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从前先帝在时还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如今谁还治得住她?垂帘听政的决议可以说是把肉包子亲自送到了狗的嘴边,这狗一旦叼住了,还能主动把这肉包子还回来?要不是肉包子太大,一口吞下去会噎死,只怕狗早把肉包子给吞下去了。
如今,宗室那几名被先皇千防万防的老不死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太后一跃成为皇权最大的威胁,连带着整个承恩公府在京中又炙手可热起来,一应排场用度不输皇族,这恐怕是先皇没有想到的。
太后靠不住,被先皇寄予重望的威远大将军更是个资深酱油党。当年先皇一走,来京城打了个酱油的威远大将军就拍拍屁-股-戍边去了,丝毫不管没了亲娘又刚死了亲爹的小白菜皇帝有多可怜,会不会被后母-蹂-躏,被朝臣生吞活剥……
威远大将军一系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在边关被奉托神明,就连拱卫京城的将领也多是威远大将军的旧部,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就是个消极怠工党,两耳不闻朝中事,一心只打边关仗。可以说,只要太后和承恩公府不傻到直接改朝换代,威远大将军一系就基本不会掺和朝中的权力之争。
有这两位做对比,先帝留给新君的最后一位辅政大臣简直可以说是良心之臣啊,不仅关心小皇帝,而且还是个劳模,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日日忧天忧地忧新君。若是先帝还在,看了他的表现,想必能含笑而去,可惜……这位有良心的劳模大臣是个文官,还是个身子骨不那么强的文官,每天太克己奉公了,以至于他早早就去见了先帝主子……想必先帝在地下见了这人要暴跳如雷了,这丫的咋就这么不争气呢!
如果把辅政大臣比作皇帝的手脚的话,此刻皇帝当真是缺胳膊断腿儿,还有个拦路虎太后伫在前头。为了不被太后这头大老虎吞掉,他每天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表现着自己的无害。当皇帝当到这个份儿上,差不多也能够成为新一代“忍”者神龟了。
这个时候,命运终于厚爱了他一把,亲手把承恩公府的一个大把柄递到他的跟前。
皇帝,与收回了宗室大权的睿亲王一起抓住了这个机会。
因为宠妾灭妻、蔑视皇族、先帝墓崩之事,承恩公府最近真是被折腾惨了:正在角逐的尚书之位丢了,太后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没了,在宗室和文官集团的施压下,不得不放开了对皇帝的掣肘,归还少部分权力给皇帝。
可惜,饶是如此,她的好名声也回不来了,本就有大臣对她以一介女流之身长期摄政不满,如今见她娘家承恩公府捅出这么个大篓子,又岂肯放这个攻讦她的机会?当然,事后,这几个大臣都被太后寻了由头贬到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可惜,他们带来的影响,太后却再也难以根除。
看似皆大欢喜的局面,背后,满是太后的辛酸泪。
经此一役,太后对自个儿的娘家承恩公府——尤其是她一向疼爱有加的侄子产生了些许不满。她娘家人去祸害别人的时候,她是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只云淡风轻地笑言孩子小不懂事儿,等到祸害到她自己头上了,她才感受到疼。
可惜现在,她还不能随随便便跟娘家闹翻,后党的势力可以说是以承恩公府为中心建立起来的,都是她爹或者她哥的门生。她倒是想效仿先朝的某个权后,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可惜愿意直接投奔她的只有小猫两三只,实在不够看,她也只能继续倚重娘家了。
在这种情况下,娘家人给她捅了篓子,她也只能咬着牙认了,只私下里跟她老父亲和大哥抱怨两句,顺便给她的好嫂嫂承恩公夫人上点儿眼药。承恩公府的男丁都是好竹,为啥就出了朱尔铎这根歹笋?必定是因为她这嫂子头发长见识短,没好好教导她侄子,反而把他往纨绔的方向拼命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