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老大的笑容更加狰狞:“既如此,就不客气了。”说着一挥手,那些早就按捺不住的海盗们束紧腰带,开始预备把手上的绳子扔到这边船上,好跳过来。
桃姑见他们人人手上都拿着锋利的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难道说今天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陈大爷见那边开始动作,依旧不动如山道:“秋爷何必这么性急?”秋老大已经招呼海盗把炮填上火药,听到陈大爷这句话,头都不抬的道:“难道陈大爷还想入秋某的伙?”
陈大爷的手微微一抬:“这船由你秋爷拿去,上面的货物也由秋爷拿去,陈某只要一艘小船由伙计们回到漳州就可。”
秋老大的眉头皱紧,随即又松开:“陈大爷当秋某是做生意的吗?”陈大爷笑道:“秋爷和陈某不同,陈某自然知道,只是这些伙计也随陈某十多年,在家乡也有妻有子,何苦要他们陪陈某在此?”
秋老大的眼又一亮:“难道陈爷想入伙?”陈大爷淡笑:“陈某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后悔,入伙是不会的,况且秋爷求的是财,陈某家里还有几分家私,等他们到了家乡,秋爷想求财自然是成的。”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陈大爷要自充为质,秋老大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若真要硬打,仗了佛朗机大炮,这艘船自然是能拿回来的,不过只怕到时船有损伤,又要修补,如果不慎,还会打沉了船,陈家这条船用的都是大木头,也值个七八万两银子,这样一艘船是难遇到的。
到时船沉了,还有上面那些货物,这笔加起来也有二十余万银子的财不就全都失了,若依了陈大爷的话,这笔财稳稳的揣在腰里不说,还能陈家那里拿少说也有十万金的财,前后就是三十余万。
不过,秋老大的眼看向陈大爷,想起陈大爷和林家的关系,自己这里不过有百来个伙计,林家那里有数百伙计,到时风声传到林家那边,自己被一窝端了怎么办?
看出秋老大的徘徊,陈大爷朗声道:“秋爷是怕陈某遣人去林家报信吗?陈某说话算话,定不会遣人去林家报信。”
是吗?有这么好?秋老大的疑虑虽然少了些,但还是有,陈大爷又接上:“若秋爷不信,把这些伙计直送到家乡,看他们各自归家不就可以放心?陈某家乡在浙江,林家却是福建人,没有了这艘船,他们也是寸步难行,又有几人知道林家在哪,又如何报信?”
这下秋老大才完全放心,松口气道:“陈大爷果然爽快,这几十万银子全不放在心上,陈大爷既这样爽快,我也不要再喊打喊杀,就委屈陈大爷在我那里住个几个月,至于这些伙计,等天一亮再换船而去。”
桃姑见一场灾祸被陈大爷几句话就消弭,心这才放下,只是自己的那些货物?张大叔听到陈大爷这样说,看着陈大爷,想提出反对,却被陈大爷用目止住,那些伙计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能回家乡,忧的是主家竟成人质,也不知到了家乡会不会被陈二爷处罚?
第24章
伙计们在那里各人自怀心事,桃姑不好上前,默默退回舱房,坐在椅上,双手柱着下巴在那里想,也不知这秋老大能否把自己货物发回,随即又笑自己痴心妄想,这秋老大一心求财,已到了口里的肉还能吐出不成?
不过保的平安就好,那颗红宝石还有昨日捡的那串项链还在,桃姑又把这两样东西取出,摩挲着这颗红宝石,红宝石依旧似血一般纯正,那上面的沁凉让桃姑烦躁的心又安定下来,还是没到山穷水尽。
手碰到旁边那串项链,项链上镶了七颗红宝石,虽说成色没有自己手上这颗好,但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还有这金子,掂一掂,也有七八两重,这么沉重的东西佛朗机女人是怎么戴在脖子上的。
盘算完了,桃姑觉得心又放了下来,把这两样东西贴身收好,合衣躺下,身子刚沾到床板,就听到传来人走动的声音,脚步声十分杂沓,也不知道是海盗上船还是水手下船,桃姑闭上眼,横竖都会来,还是趁这个时候略歇一歇。
还在朦胧时候,就有人敲响了舱门,接着是张大叔的声音:“楚二爷,大爷请你过去。”桃姑急忙应了,起身开了门,张大叔和平日一样,不过眼略红肿些,见到桃姑,和平时一样礼貌行礼,把上面那句话又重复一遍,桃姑随便拢了拢头发就跟张大叔走。
张大叔不由有些诧异,不过方才那些动静,想来她也听见了,来到陈大爷舱房时候,他正俯在桌上写着什么,见桃姑来了,把笔往椅子上一指,示意她先坐下,这才重新又写起来。
桃姑一颗心揪的紧紧的,不知道陈大爷找自己来有什么事?是叮嘱如何回去吗?陈大爷瞬时也写完了,把笔放下的时候看了桃姑一眼,却和平日那种冷漠或者淡然不一样,而是有一丝关心?
桃姑还当自己看错时候陈大爷已经走到她跟前,把方才写的那张纸递给她:“楚二爷,在下这里遇到点事情,你要换船随伙计们回去,船小,那些货物不能一起带去,等到了家乡,你带着这个去找我二弟,支一万两银子,就当我买了你的货物。”
桃姑不由愣住,再看那张纸上写的明白,凭了这个,能支取一万两银子,后面还有陈大爷的签名和一个印章押在那里。他的字写的很飞扬,陈知隆,桃姑不由轻轻念了出来,陈大爷正在和张大叔交代着什么,听到桃姑念出他的名字,微一抬头对桃姑笑道:“正是在下。”
桃姑不由红了脸,这真是失礼的举动,忙定了心对陈知隆行礼道:“陈大爷,容在下说一句,这还请大爷收了,走海路本就危险重重,祸福本该各人自己担了,今日大爷遇到事情,在下不能帮忙,怎好再收大爷的银子。”
陈知隆的眉一扬,倒没想到桃姑会讲出这样一番道理来,他怜她孤苦这才一路带携,这次遇盗又怕她失了财走了短智,万两银子自家又不是拿不出,索性一把替她包了,谁知她倒安慰自己。
他还在想,桃姑已把那张纸扯成粉碎:“大爷还当楚某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不成?”陈大爷的眉头皱紧又松开,突然对桃姑一揖道:“倒是在下鲁莽,楚二爷路上珍重。”
桃姑忙要还礼,舱外突然传来笑声:“陈大爷,原来你船上还带有附船的行商?”接着门被推开,秋老大站在外面,看着桃姑的样子就像看了块上好的肥肉,桃姑不由一阵生厌,还起了寒意。
不过此时不是厌恶时候,桃姑下意识要往后退一步的时候脚又收回来,怕什么,就算杀了自己也不过是他徒造杀孽。
陈知隆已经皱眉对秋老大道:“秋爷,这位楚兄家里孤苦,不然谁肯走这险路?况且她家里妻娇子幼,还请秋爷放她回去。”
秋老大的眼在桃姑身上扫了扫,听到陈知隆这样讲,笑的咧开嘴:“陈大爷这样讲,本当是要给你个面子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也一样是求财,这位爷既是商人,自然不能和那些伙计一样白白的走了,这样吧,他既孤苦,就两万银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