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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不曾向您磕过头,行弟子礼,但是我一生都只想喊使师父。”不能喊他师父,这比杀了她还要令她难过。
“这又不是什么事,只是换个称呼,咱们就这样说好了,还有,别忘了将来得了好茶要给我送来。”他知道一时之间她不好接受,但日子长了,他相信她不会执着于称呼。
阴曹带着泪地点头。“这是一定要的。”
“那好,既然来了,就将这几日攒下来的帐册先理一理,理完再离开。”
“啊?”这下子哪里还有不金的眼泪?
这是要把她吃干抹尽,呃,好像不太对……啊,算了,做就做,那些积压的帐册的确是她的活计,将之理清楚再交给下个帐房,也是应该的。
“啊什么啊,不赶快理一理,你可能赶不上回家吃午饭了。”
他坏心吗?逗她就是这么有趣,这也让他往后不能时时看到她的失落遗憾稍微减缓了些。
阴曹摸着鼻子,到另一个小桌前埋头整理起帐册来。
听着她飞快打着算盘的声音,落九尘不由得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来。这丫头看起来是气得很,把气全出在算盘上了。
如果她速度够快,能在午时前完成,也许他可以带她到她上回指名要吃的饭馆去吃顿饭。
两人各据一桌,沉香袅袅,唯一听得见的就是两人长缓的呼吸。
结果,午饭没吃成,阴曹却抱了一个烫样和一份图纸出了大宅院,自然,落九尘不会让她这样回去,唤了车夫送她回烟花村。
这个烫样和图纸是落九尘熬夜做出来的,他说女徒弟将来要是起大屋,这烫样和建筑图纸就是他的赠礼。
收到落九尘这么丰厚的赠礼,阴曹心里是说不出的满满的感激。
多少人想请师父盖房子,尤其他亲手画出来的图纸千金难求,更别提这烫样了,坐在马车里,阴曹细细的将里面的结构格局看过,越发感觉得到师父的用心。
从可以拿开的剖面看过去,旁的不说,不同于一般的宅子,院门开阔,青瓦白檐,共有三层,飞檐重阁,带着几分江南风情的纤巧,园子里以回廊取胜,南北串连可直通水榭,穿山过堂,煞有清幽趣味,一处院落有个小园景,引了一条浅水,杯着亭子布置了花草鱼鸟,冬天则可以布置成暧阁,装了围挡,只要烧了地龙,便是一处可赏春夏秋冬景的好去处。
还有一处更为精巧的小院,小楼也三层,家什清一色花梨木所制,雕花描金,镂花嵌玉大床,螺钿束腰梳妆台,古琴立在角落,东次间是临北窗的大炕,整套的粉釉小瓷杯摆在桌案上,精致雕工的瘦条几案设了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的水晶黄郁金香和白菊。
她看得动容,这是她的家,属于她的院子吗?她曾经幻想过属于自己的小院。
他为什么都知道?
师父对她好,她是知道的,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的体会到。
怕在车上会因为颠簸有任何损伤,她将烫样放在大腿上,像是会发热一般,热呼呼的,而且温度顺着她的手心往身上跑。
他从一开始收她为帐房,教她认字、认建筑的各种名称,手把手教她做烫样,带她去工地看进度,甚至为了她的方便,提早时间上府城去,在府城带着姥姥进城般的她去见识新事物。
她不明白,明明相处的时间那么短,为什么感觉上却好像共同做了那么多的事……
她的师父,不,他现在不让她喊师父了,像股暧流,又像春风,让人心底愉悦舒坦,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