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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应是,送林氏出去,林氏看着那低垂的帘子,转身离开,别人的幸福,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自己能有的,终究不过是别人艳羡的荣华富贵罢了。不过如此。
把心里藏着的秘密告诉丈夫之后,玉琳觉得,这天都比原来明亮许多,让侍女送来膳食,听说林氏特地让人备了鸽子汤,玉琳不由哎呀了一声:“倒是又委屈了林姨!”
柳劲松给玉琳打一碗汤,拿着勺喂她:“好好吃东西,不要去想那些。长辈们的事,我们小辈也不能置喙!”玉琳把汤连勺子一起含在嘴里,故意不把勺吐出来,柳劲松看的好气又好笑:“怎么这样调皮!”
玉琳这才笑着把勺吐出来,柳劲松拿了另一把勺子让玉琳喝汤,玉琳已经歪头一笑:“其实呢,我就是爱调皮,怎的,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我很喜欢,非常喜欢!”柳劲松答的没有一点疙瘩,也拿起筷子吃饭:“宫宴真是没什么吃头,还是家里的饭菜香!”
这样轻松的说出家这个字,玉琳觉得很欢喜,夫妻就是该这样的,想着柳劲松说过的话,玉琳脸上越发欢喜起来,有相爱的夫妻,有可爱的孩子,这才是家,而不是某某府。
“你和驸马,近些日子很不一样!”吴王历来怕冷,王府内早早就生炉子,今年也不例外。吴王屋里不但生了热热的炉子,吴王还穿了厚厚的裘衣,看着在自己身边抄写诗词的玉琳淡淡的道。
“爹爹!”玉琳有些害羞地喊到,吴王笑了:“都要做娘了,就别这样做小女儿态。你和驸马能够恩恩爱爱的,我很放心!”
“爹爹这话,还是有别的味道呢!”玉琳索性放下笔,凑到吴王身边。
“当然,你是我从小疼大的女儿,长大出嫁也就罢了,和驸马恩恩爱爱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在你心里,已经超过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我这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服!”
吴王坦率承认,玉琳不由抿唇一笑就道:“那当日,你和娘相遇相知,外祖父,可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外祖父,那时已经过世了,我也没法去问。不过,倒是另一个人,有别的念头。哎,当初要知道他一直觊觎你娘,我当时就该把他赶走!”
“爹爹!”玉琳推一下吴王,吴王从沉思里醒来,笑着道:“不过说说罢了,我也赶不走,那时我是出门云游的秀才,生母已经去世,家里兄长太多,嫡母待我不大好,父亲虽疼爱,可总不能偏心太过,哪能去把他赶走呢?一赶走,不就暴露身份了!”
这个身世,编造的还真是合情合理,玉琳笑了笑就道:“那徐大叔,长的什么样子,能生出一个十六岁就中探花的儿子,定十分聪明!”
“他是个好人,后来,我也和他算是朋友。可惜,就算是朋友又如何,到底不是托妻子的朋友!”
吴王的感慨让玉琳再次沉默,吴王看着女儿:“想什么呢?”
“想您年轻的时候,还有,娘那时候,一定风采过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爹爹你念念不忘,更不会让徐大叔等了这么多年!”玉琳隐约知道的,是徐知安的生父,比吴王还要大上两岁,迟迟不肯成亲,为的就是杨墨兰。
“你娘确实和别人不一样。”吴王再次感慨一声,能收留当时状似落魄的自己。这样的人,怎么能以寻常村姑视之?自己,确实先负了她,她另嫁也能想到。迟迟想不通的,是自己。既然能被杨墨兰吸引,就该知道,杨墨兰,从来都不是普通女子。
那个,火一般的女子,怎会像自己从小结识的那些大家闺秀一样,似水一样温柔,也似水一样无趣。
“爹爹,爹爹!”玉琳急急唤着吴王,吴王这才笑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真傻,真的,那么简单的道理我竟想不明白。在她瞧来,是我先负了她。她一个孤身女子,大肚子的时候丈夫突然不见,没有立即倒下已经是很坚强了。可恨我竟轻易相信了他们的说辞,我该早一点想到,她定不会来的!”
侧妃之位,仅让侍从去迎接,别说杨墨兰已经另嫁,纵然她没有嫁,也绝不会跟着侍从前来的。我,从不是男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杨墨兰的话又在吴王耳边响起,她要的,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既被她吸引,又不能给她全部,她不愿,她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墨兰,我自认了解你,可到现在才知道,我分明是一个俗人,以为荣华富贵能让人抛掉一切,可是我算错了,对方是你,那就不会。
百亩茶园,已够我们夫妻生儿育女,日常过活,又何必回那富贵牢笼,为那富贵荣华,看别人眉间眼梢的闲气。吴王长长叹气,对玉琳道:“别为我担心,我只是想明白了,你娘她,从来都是视荣华富贵为浮云的女子。是我想错了她,算错了她!”
自己的娘,真是那样的女子吗?玉琳看着吴王还是没说话,吴王迟疑一下又道:“你若不信,可以写信去问问!”
公主写封信去贵州,实在太简单了,玉琳还是摇头:“不用了,爹爹,我想,总有一日,我会当面问她,而不是现在!”吴王拍拍女儿的手,再没有说话,那些纠葛,该散的就散了吧,很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为。
深秋已过,又入冬来,京城刚入冬就下了一场不小的雪,玉琳让人在园中亭上放了火炉,和柳劲松在那赏雪消寒。柳劲松见玉琳兴致勃勃,也就命人拿了铁丝网来,放在炉上给玉琳烤肉吃。
玉琳虽也吃过烤肉,但像这样吃法还是头一遭,新奇异常,尝尝味道不错,更加欢喜,问柳劲松这是从哪学的?
“当然是在边境时候学的,边境的雪比京城的大多了,不过那时候也不是烤肉,多是拿些毛豆山芋来烧。有一回捉到一只野鸡,把它连毛烤了,真是香的没办法。”柳劲松说着,忍不住咽一下口水。
玉琳掩口一笑:“你若喜欢,再过几日,瞧他们有没有送上野鸡,若送上来了,你就自己烤来吃!”
“这别人送来的,和自己烤的,不一样的!”柳劲松吩咐侍女送上酒来,跐溜喝了一口酒,也不拿筷子,就用刀挑着烤肉往嘴里放,含糊地说。
京城大宅子里的日子,的确是荣华富贵到没边了,可有时难免也少了些野趣。玉琳养眼珠一转就道:“那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就到庄上住几日,秋日里,正好打猎呢!”
“是你想去玩吧?”柳劲松一语戳破,玉琳的脸不由红了红,伸手扯住柳劲松的袖子撒娇:“别说出来嘛。我还没打过猎,听说青唐的贵族女子,每个人都好骑术,好猎术!”
“青唐女子,的确和我大雍女子不大一样!她们没那么温柔,性情也更火辣一些!”柳劲松顺口说着,却发现玉琳已经把扯住自己袖子的手放开,不由奇怪地问:“怎么了?”
“你那么喜欢青唐的女子,为何不娶一个?”玉琳的话让柳劲松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就凑到她耳边:“怎的,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