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明微睡醒已经天色大亮。身下的床铺比较硬,她睡得骨头酸疼,睁眼打量,灰色的枕头和床单,散发浅淡的消毒液香气,很干净。
房间不大,甚至可以说狭小,单调整洁,床铺抵墙,角落是一个窄窄的衣柜,顶上挂一台泛黄的空调。床角一张书桌,搁着台灯和小风扇,正摇头转动,她觉得身上有些凉。
窗子围着栅栏,显得人愈发像一只笼中鸟。
明微支起身,双腿垂落床沿,想下地,低头看见一双粉色脱鞋,她眉头渐渐拧紧。
怎么会有女士拖鞋?
起床气夹杂无名火窜上脑门,正要一脚踢开,这时发现拖鞋挂着标签还没剪。
所以这是新买的?
明微穿上,三十六码,刚刚好。
走出房间,客厅也是小小的。天花板一只绿色吊扇,她很多年没见过这种风扇了。马赛克样式的地板也是复古老土,沙发短小,如果他昨晚睡客厅的话,应该不太舒适。
家中无人。明微找到浴室,看见盥洗台上未拆封的洗漱用品,不禁莞尔。
她受不了自己身上隔夜酒的味道,拿手机给邵臣发信息:“借你家卫生间洗个澡,我太臭了。”
邵臣买菜回来,一进门就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从浴室传来。
里面的人也听见防盗门开关的动静,试探唤了声:“邵臣?”
那语气略有不安,他及时回应:“是我。”
明微没再接话,继续专心冲洗。
他提菜进厨房,洗案板,剥番茄皮。
忽然有人按门铃。
可那门铃早就哑了,声音像濒死的乌鸦。邵臣有点意外,放下手里的活儿,打开防盗门,见来人是一个外卖小哥。
“您好,您的外卖。”
“送错了吧?”他什么时候叫过外卖?
“没送错!”明微在浴室喊:“是我点的。”
于是邵臣接过,跟外卖员道了声谢。
“拿来吧。”浴室打开一条缝,里面伸出一只湿漉漉的胳膊,修长,细润,挂满温热的水珠。他递上塑料袋,别开视线。
不多时,明微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素净的一张脸,像刚出蒸笼的包子,双颊一点点红晕,纯真清透。
她走到厨房门口,发现邵臣在做饭。锅盖揭开,白气热烈升腾,水滚了,下一把面条和青菜。
外面天色透亮,灶台前面是两扇高大的窗户,玻璃被冰凌格切碎,看不清窗外景色。日光也被这花纹搅碎,星星点点穿透,洒落墙壁,洒落在他身上。
邵臣低着头,一惯的沉默专注。
明微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看一个男人做饭看得如此入迷。
邵臣转身打开冰箱拿鸡蛋,发现她站在门口,动作一顿:“你……”
“你不用管我。”
他问:“饿不饿?”
明微连连点头。
他轻轻笑了。明微摸摸鼻尖,有些微妙的难为情,点点脚尖:“你在做什么?”
“打卤面。”
不说还好,一听见这三个字,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邵臣回头看了一眼,她没好意思,索性远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