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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哥,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胡丽春激动地说着,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我们又没犯罪,他们凭什么抓你!唐哥,我们去告他们,不能让他们这么无法无天!他们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唐青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胡丽春发泄,等他说完才问:「朱黄呢?」
胡丽春擦着眼角低声道:「他有演出任务,出国去了,我给他打过电话,明天就能赶回来!他不在,你又忽然不见了,我还以为……后来我才听说你是被抓了,被那种人抓了,我当时真是……真是慌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
「喂,先说清楚,你要不满可以,但请不要人身攻击,什么叫那种人!」一直在看疑似不正经杂志的那名办公人员将杂志慢条斯理地往桌上一扔,懒洋洋道,原来一直坐在旁边不声不响的人就是郑枚。
唐青一看到他便不由得眼睛一亮。
郑枚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慵懒猫儿一样的表情,但唐青却不会忽略他眼神中锐利的部分。他打着哈欠,单手托腮,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将唐青打量了几遍,方才闲闲开口道:「唐大哥,你是真有能耐啊!」
唐青挑起眉峰:「哦?」
「又有财又能打之外,竟然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名模媳妇!啧啧!我建议你好好做人,千万,别亏待人家!」
「谁是唐哥的媳妇!我才不是!不是……唐哥,我不是说做你媳妇不好,我是说……你……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那么厉害,我只是个……是个……而且我……我……对不起,我……我的意思是……」胡丽春慌乱无措地辩解着,越是辩解,越是无措,唐青看到郑枚恶质地慢慢弯起了一边的嘴角。
郑枚在欺负胡丽春,显而易见,而且,想必在刚才就已经好好欺负过了,不然他进来的时候,胡丽春怎么会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真是的,看到那样的表情,不知怎么就会让人有想要做些什么事的冲动!
唐青丝毫没有迟疑地拉起胡丽春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唐哥……」胡丽春毫无意外地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
「别紧张,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他说着,忽然一用力,将胡丽春整个人轻松地拉入了自己的怀抱,「傻瓜,我回来了,不用怕,没事了。」他轻声而温柔地说着,伸手轻柔地抚摸着胡丽春的长发,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从不正常的紧绷慢慢地放松下来。
『一、二、三……』他在心里默数。
郑枚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喂,干什么呢!」他恶狠狠地用指关节敲着桌面,「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要温存回家温存去!」
唐青稍稍松开胡丽春:「郑警官,是你说的,我不该亏待小春,现在我让他担心了那么久,我心里内疚啊!我恨不得现在就补偿他!」说着,好像就要把脸凑到胡丽春的脸上去。
「嗙!」郑枚重重地将一支笔和一张纸拍到桌子上:「过来签字,签完了就快滚,要干嘛都回家关门做去!把警察局当什么地方了!妈的!」
唐青忍住笑,对自己的实验结果感到很满意。他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在那张文书上慢条斯理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了抬起头,对近在咫尺的人问:「怎样,舒老那边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吧。」
「警方查案用不着你操心。」郑枚态度极其恶劣。
「那么大哥我现在还有嫌疑吗?」
「废话。我告诉你,我很快就能把你再逮回来,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唐青笑笑:「哦。」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后,他忽而趔趄了一下,似乎不经意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前送了送,与郑枚的脸的距离便在刹那缩短到只剩下零点几公分的距离,近得仿佛彼此在互换胸腔中的氧气,近得连对方脸上的汗毛似乎都能搔得自己的脸痒痒。
郑枚大概是完全惊住了,以致于根本忘了动作。
「那挺好。」唐青望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我喜欢见你,也喜欢……嗯,那天的事。所以,你就继续追着我跑吧。」
他说完这句话,直起身,绅士地拍了拍郑枚的肩膀,大摇大摆地扔下胡丽春,出了门口。
第六章
光用想象的,就能知道在合拢的警察局大门背后,年轻的刑警中队长一贯嬉皮笑脸的脸上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的,光用想象的,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所以,就算心里觉得痒痒的,也暂时可以忍耐下想要转身去看一眼,或者干脆直接跑回去更加倍逗弄对方的冲动!郑枚不是只家猫,相反,那是只猛兽,只是平时,他总将爪子收得很好而已,所以,千万要小心,驯服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
「唐哥……」胡丽春显而易见的不安。唐青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不像平时那个波澜不惊的自己。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所漫溢出的生气与锋芒即使是在年轻时候的自己身上,也是在重重的压抑之下被淡化而绝少露痕迹的,这样的自己,是内心另一个陌生却熟悉的影子,是危险的,是张狂的,是历来被好好修饰并伪装完全的,却也是现在的他忽而有了冲动想将之释放出来遛弯的。
但是,唐青并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哪怕他的心情此刻再怎么不同寻常,他依然清醒地记得目前他所面临的状况,他记得那片垃圾堆中的人头,那面褐色的旗帜,还有二十年前的往事……危险,在无声无息地逼近!
「小白,你先回家去吧。」唐青对一旁的胡丽春和颜悦色道,那种疏离的礼貌,才是胡丽春所习惯的,唐青知道,这样,反而能使胡丽春平静下来。
果然,胡丽春只是略感疑惑地望了他几眼,便说了声「唐哥你多加小心」后就乖乖地独自走了。
唐青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才偏离大道,捡了一条小路,往居民区中横穿过去。
此刻接近晚上十点,闹市区或者还在灯红酒绿之中,但是越往城北走,便越显得安静。与酒吧街苟延残喘般的民房不同,S市的城北作为一片老城区,拥有着比之澧水街更为寒酸的外表但却显得怡然自得。正是在这样一片破破烂烂的城区中,零星留下了过去历史的残章片段,往往只是转个弯或者抬下头,便能见到那些遥远的记忆在对你招手微笑。
唐青喜欢那些古早的记忆,哪怕他们就跟年华不再的老人一般,皱皮皱脸,却有着一种年轻人所没有的精气神,他自己将之定性为老年人才会有的心境与感慨。
才走没多久,唐青就察觉自己被人跟踪了。追踪者从他进入城北区范围出现,但却并不贸然逼近,也不有所行动,只是随他停停走走,始终保持一定距离。唐青察觉对方的存在,并且也觉得对方是知道自己察觉了这一点的,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也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反而只是毫无技术含量地继续跟着他不放。一前一后回响在小巷中的仅有的两种脚步声几乎让人失笑,没见过跟踪人跟踪得这么明目张胆又无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