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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枚看了看那张照片道,「他叫谭星辉,今年二十七岁,山东人,大学毕业后来到本市工作,出事前在一家中美合资企业做业务,为人还算规矩,也没案底。今天凌晨快一点的时候,后区有个出来上厕所的老伯看到他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但没留意。今天一大清早,有个清洁工发现了垃圾场的尸块,然后报了警。我们警方去调查的时候,他才想到这么一宗。依我个人看来,这个人,或许不是凶手,但肯定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只可惜,他现在失踪了。」
「失踪?」唐青皱眉道,「看来情况很凶险。」
「没错。如果谭星辉不仅是第一发现者,还是凶案目击证人的话,那么现在在找他的恐怕不止我们警方,还有那个真正的凶手。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谭星辉现在会失踪。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吓得躲起来。」
「但是……」唐青挥手打断了郑枚的话,「我记得你刚才可是说过,被害人可能是被猛兽咬死的,难道说这头猛兽能通人性,还是说有个凶手豢养着一头专食人肉的怪物?在现在的社会,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
「在现在这样的社会,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郑枚却反问回去。
「好,就算确实存在这么一个豢养着杀人凶兽的家伙,谭星辉如果撞见了他杀人的场面,怎么可能跑得掉?以人的速度来对抗猛兽的速度,根本毫无胜算可言,除非谭星辉身怀绝技,可我看他不是这种人。」
郑枚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烦躁,他扒扒自己的乱发,脑袋上的垃圾便跟着一个劲地往下掉:「所以我才说麻烦,谭星辉或者是失踪了,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也死了,而且这次可能是连个头都没有留下来!」
「这一点我倒是不赞同。」唐青靠着吧台悠然道,「一只成年老虎一天的食量不过是六公斤肉,一头成年狮子则大约是七公斤,假设上一个死者被那头猛兽吞吃了身体的其他部分,以一个成年人至少超过四十公斤的体重来计算的话,这头猛兽能够吞吃掉第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怎么还有余力去吃第二个,除非那是一条霸王龙。」
「对啊!」郑枚激动地拍了下桌子道,「到底还是唐大哥你见多识广,这么看来谭星辉活着的机率还挺高!」
唐青看着他一下烦恼一下又复活的样子,心内觉得很好笑,却仍在旁边表面安慰道:「郑老弟,事情或者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糟。不管怎么说,你们掌握了被害者的尸体,等到死者身分确认了,再从人际关系上去排查的话,总会有些收获的。」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我看侦探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一切犯罪都是有动机的。」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碰上变态杀手的话,事情就难办了。美国有一例连环杀人案件,所有被害人与凶手都不认识,他只是因为恋物癖而发展成杀人狂,从喜欢收集女人的红色高跟鞋,到专门杀害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然后砍下她们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掌,放在自己家的冰箱里收藏……」
唐青挑起眉:「那么,他的动机就是收藏癖好,或者他的收藏癖来自童年时期的一次不如意或者一个心理缺陷。我不是一个侦探,但我知道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总是有原因的,没有什么犯罪行为是没有动机的。而但凡做得越多,掩饰越多,便越容易露出马脚。」
郑枚仿佛对唐青更加佩服了,他望着唐青的双眼里闪烁着无限崇拜的光辉:「唐大哥,你看这个凶手杀人会是出于什么动机?」
唐青微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为钱,为情,为仇,或者就是被害人的某个特质符台他喜欢杀的人的特征都有可能。只不过手段那么残忍,恐怕凶手的心埋多少是有问题的。」
「哎,就是啊。」郑枚叹息道,「现在这个社会真是什么人都有,我们同事上次处理过一起案件,说出来真是好笑。有个女人,因为她男朋友移情别恋,一气之下,居然将她男人的那里切掉了,然后丢到抽水马桶里冲掉了,连个缝合的机会都不给对方,哈,真是干脆利落。」
唐青有些拿不准应该怎么应对这个话题,于是摇了摇头道:「现在的人的确是令人捉摸不透。」
「就是啊!」郑枚看了下表,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跳起来,嚷嚷道,「哎呀,我答应了晓乐今晚请他吃饭,都这么晚了,我得走了,唐大哥,谢谢你给我的指点,我以后还来找你可以吗?」
还要来?为什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唐青却依然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下次来,你可要记得消费,我这里每日的开销可大着呢!」
「哈哈,那是当然。」郑枚倚着吧台道,「对了,唐大哥,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吗?」
唐青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的确,昨晚在离他地盘不远的地方发生了这么一起凶杀案,他却什么也没有听到,或者是因为被害人没有能够及时发出求救,也或者,因为人声与音乐声掩盖了那微弱的呼救,但是……唐青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努力回忆着郑枚说过的话。
郑枚说:『现场流了一地的血。』
唐青大惊失色!如果现场流了一地的血,为什么他当时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不仅是他,昨晚在酒吧内的白言冰和朱黄他们几个妖怪也全都没有闻到血腥味,妖对于人血的味道应该是最敏感的,这不合常理!
「唐大哥,你想到什么了?」
「啊?」一抬头,却发现郑枚不知何时将脸孔凑在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地方,花里胡哨的脸上,一双弯弯的笑眼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辉。
「你想到什么了,眉头聚得那么拢?」郑枚伸出手,第二指关节处带着粗茧的手指点上唐青的眉间,「看来,是件很令人烦恼的事情。」
唐青不着痕迹地伸手将郑枚的手轻轻地抓了放下来:「只是想到那个恐怖的现场有些心惊,你们做警察的真是不容易。」
「就是啊。」郑枚叹气,「尤其是我们凶杀科的,常年累月不着家的跑,累死累活还容易被民众误会,哎,我有的时候想想真沮丧,还不如调到户籍科去坐办公室算了。」
唐青扬起一边唇角:「人尽其才,郑老弟你有这个才能,何况你当初会选择这一行总是因为喜欢,既然喜欢,就坚持到底吧。」
「也只能这样了。」郑枚摆摆手,「唐大哥,我走了,改天我再来找你。」
「好,郑老弟你走好。」
「对了,」郑枚走到门口,手已经握上把手,却又突然放下来转身问道,「唐大哥,二十年前,在这个市里,在这一带也曾经发生过一起杀人案,被害人同样表现出被咬死的特征,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唐青的心里「咯登」一下,微风从敞开的窗外吹进来,吹得吧台上的球形蜡烛火苗一时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