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说话的对象心冷又情怯,这边说着的就会怕自己做的是无用功。
顾浴洋拉着刘理的手,在心里对自己说:抢,还是要去抢。
他透过刘理望见一件粉色镶红花的毛衣,那衣服模糊成一团红,像火一样烧起来。
第43章
谈话的起始,是许语博提出条件的那晚,谈话的末尾,是当下布满星子的夜空。
冷风摩挲着顾浴洋的头发,从发梢的缝隙进入亲吻他的发根,这种感觉能让他保持足够的清醒。在这清醒的状态下,顾浴洋像唱独角戏般孤独又无畏地说完了,视线从远处的屋舍灯火拉回来,转而投向刘理,用稍微有些焦急的目光,安分地催促刘理的反应。
空中的星星明灭了几轮,顾浴洋等不到刘理的回答,他不在意,向刘理问道:“冷不冷?”
刘理反问了句:“你冷不冷?”
“风不大,还好。”顾浴洋指指自己的胸口:“可是想到你要结婚,就觉得有点冷。”
风有些大起来,两人在阳台站了不短的时间,遥远的田野深处能看到别的村子,家家都点着灯,漆黑的背景里看来像天幕边缘的星星。现在那些星星都灭了,东南方一片沉寂,黑暗如吸饱水分的云彩,变得乌溜溜,沉默又不定,云层中的分子都有点躁动,似乎正试探着往外伸出暴雨的触手,完全无法让人觉得冷静。
“我以前去找你,看着你坐进车里,车子开走了,我也觉得很冷。”刘理答道。
顾浴洋想不到,一味忍受别人的心情,毫不在意吃亏的刘理,也是会觉得委屈的,只是时间是块巨大的磨刀石,那些每每想起都会在心上轻轻撕拉的委屈,也已经被五年时光磨得光滑平整,再没有那么锋利。
顾浴洋来得晚了些,他连刘理委屈的微光都来不及拥有。
“那么,你喜欢钟敏吗?像以前喜欢我一样喜欢吗?”顾浴洋又问。
刘理望着顾浴洋许久,摇摇头,然后转身进屋了。也不知道他的摇头是否认自己喜欢钟敏,还是否认自己喜欢钟敏如以前喜欢顾浴洋,还是直接否定了顾浴洋这个问题的存在。
顾浴洋教过刘理一句泰戈尔的诗——“无垠的沙漠热烈追求一叶绿草的爱,她摇摇头,笑着飞开了”。
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不安不定的夜晚,顾浴洋用剧烈摇摆的心去听一个陌生男歌手的歌,后来听得多了,他就也会唱了。
“谁人能料爱会这样,盼你会体谅,从前承诺已变了样,爱意那可强,默默望着满面泪痕仍然无怨,怎么可将歉意奉上……”
黑暗和着歌声,夜风把空气里的微尘卷起,也不知道它们要飘到哪里去。
顾浴洋依然厚着脸皮在刘家住了下去,反正他有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刘理则待他如往常。
生活里少不得生疏和客套,幸亏顾浴洋现在脸皮更厚嘴巴更能说,他这五年也不是白过的,中国人的生意场诡诈又狡猾,短短几年里,顾浴洋学到的东西比他以往学生时代学到的总和还要多。
顾浴洋能哄得只能听懂部分普通话的刘理妈妈前仰后合,还能陪刘理爸爸在棋盘前消磨上一整个下午,他连象棋都学会下了,而且进步神速。
不过顾浴洋也不是在这里混吃等死的,比如说跟刘理爸爸下棋时,他会有意无意地提起钟敏的事情,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顾浴洋深谙此道。
与顾浴洋认识许久的刘理尚且防不胜防,刘理爸爸自然也无法招架,尤其是顾浴洋演技精湛,随口问什么都是极其轻飘飘的口气,端的是闲话家常中最闲的那种路数,刘理爸爸自然是被问到什么就答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