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与谢云初对视一眼,啧了一声,“瞧瞧,能耐着呢,不过这话倒也不错,你不喜欢,我还能强求不成。”三太太也不甚看得中闻家,说到底还得门当户对。
王书琴气汹汹回了房。
三太太与谢云初道谢,“多亏了你开导她,我瞧她这回与以往不同,没那么死脑筋,并非一口回绝,还能道出个一二三,可见在认真思量婚事。”
谢云初也很欣慰。
前世这段时日,国公爷病重,各房倾轧,就连一贯强势的三太太也拗不过三老爷病倒了,国公爷死后,家里更是分崩离析,王书琴见此情景心灰意冷,孤身纵马去了城外的家庙,终身不嫁。
谢云初始终记得前世她离开那日,大雨瓢泼,瘦弱的姑娘形单影只高坐在马背上,任由风吹雨淋,悲愤地嘶鸣,“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成了这副模样,不就是一个爵位,不就是一些家产,至于斗得你死我活,家无宁日吗?”
随后,她抽鞭离去,再也没回过京城。
王书琴并不知道,国公府的乱,只是开始,后来这场纷争波及朝廷,拉开了朝廷夺嫡的序幕,往后数年黎民水深火热,朝廷亦是动荡不安。
万幸,万幸这一世不一样了。
看着王书琴有开窍的迹象,谢云初也替她高兴。
坐了两刻钟,春祺匆匆打春景堂来,高兴地唤她,“二奶奶,您快些回去,瞧瞧谁来了。”
谢云初便知定是弟弟来了府上,连忙与三太太告罪,大步流星回了春景堂。
方从甬道上了前面的台阶,便瞧见一双人影越过月洞门而来。
谢云初顾不上瞧王书淮,而是一眼落在弟弟身上。
修长的少年高瘦而挺拔,一双朗目黑漆漆的亮若星辰,眉梢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歇尽秋月春花。回想前世的谢云佑,一身阴戾,孤执偏拗,跟头蛮牛似的谁的话都不听,再看眼前这朝气蓬勃的少年,谢云初忍不住泪如雨下。
两世加起来对她最好的人哪,哪怕跛了脚,亦是爬山涉水想方设法替她延请名师,一遍又一遍将她手中的账册拂落在地,不许她操劳,盼着她爱惜自己些。
但凡谁责她一句,总是他满身恶气冲到那人跟前,不许人怠慢她这个姐姐。
如果这世间还有谁会义无反顾不计生死为她出头,唯有谢云佑。
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汹涌,谢云初捂着嘴大哭。
“佑儿……”
谢云佑被这哭声给吓呆了,稚气未褪的少年指着哭成泪人儿的姐姐,问王书淮,
“姐夫,你这是欺负我姐了?”
王书淮也是满头雾水,看着失态的妻子一言未发。
谢云佑满肚狐疑来到谢云初跟前,将姐姐掺了掺,“姐,你别只顾哭,你告诉我,谁欺负了你了,是姐夫对你不好,还是家里老头子挤兑你了,你说个名出来。”
谢云初看着少年一身锐气,但凡她说个名字,他也就得去干架的气势,忍不住被逗笑,“胡说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谢云佑放心下来,“我有什么叫你担心的,你瞧我,这不好好的。”往身后的王书淮扬了扬笑眼,一行人进了屋。
谢云初净面陪着二人说话。
“这是从书院回来径直来了王家?”
谢云佑理所当然道,“不然呢,你以为我先回去看那糟老头子,我铁定先来看你呀。”一副有恃无恐又偏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