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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出拒绝的声音下掩盖的颤抖,再说下去,小人鱼只怕要将所有的伤害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直到两人回到酒店,陶一冉被全身检查确认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后,嵘玄才慢慢松开紧抓着他的手。
“你的身体状态很不稳定,”纪云织双手插兜,虽然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然而微皱的眉头还是泄漏了他的担忧,“也许你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脆弱,也许,哪天你又会恢复原样……”
陶一冉抬眼看他,纪云织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对于这个人来说,力量就是他的一切。那个在拳台上凌厉得耀眼的少年,即使在浪费了四年后也只是收敛了爪子,对胜利的渴求始终存在。现在,意外却拔掉了他所有的爪牙。
失去了爪牙的孤狼现在正站在最弱肉强食的地方……
纪云织看着青年沉默的侧脸,突然无法抑制他恶劣的好奇心:在一次次的磨难和失败后,这个人还能承受怎样的打击?
还是就这样堕入无边的黑暗,再也变不回那个耀眼的骷髅杀手?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嵘玄脸色很难看。
“……这也许是短暂的副作用,我也不知道,也无法预测未来是不是还会发作。被改造的人鱼奴隶不少,但能像陶一冉这样融合了混血人鱼基因的,真的没有先例。”这就是独一无二的代价,可能会无比强大,也可能一无所有。
嵘玄始终盯着陶一冉,想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拔掉所有测试线的青年叹了口气,挠挠头,转身就朝外面走:“我去睡一觉。”
嵘玄跟在后面,谁知房门在他面前被大力关上,想要推门却发现门上了锁。
正要敲门,里头传来陶一冉很平静的声音:“我没事,你让我想想。”
“有什么是我不能分担的?”嵘玄隔着门板,感觉自己就像跟这个人隔着难以逾越的距离,“或许我们能一起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自己能撑得住的东西,干嘛要找你分担?”房间里的青年反问。
嵘玄愣了下。“陶一冉……”他还是敲了门。
里面的人没有回音。
“陶一冉,我长大了,”他继续说,“我不要再像四年前一样,只能躲在你后面。”
房里始终是安静的。最在乎的人没有一点回应,在外人面前向来冷傲的小人鱼居然有点委屈。“我最难受的时候,你一直陪着我,现在我长大了,让我进去不行么?”
静默了一会,房门突然被拉开,一脸不快的青年瞪着他:“老子就是想歇一会,耳朵都被你念出疹子来了。”见少年一脸欢喜地想要挤进来,他连忙用身体挡住了空挡:“不要进来,我经历得比你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安慰我?我以前是见你可怜才安慰你,现在我可怜了吗?我可怜吗?”
嵘玄哪里敢点头,这世上敢说陶一冉可怜的人总会有很惨的下场。“……不可怜。”小人鱼臭着脸回答。
“这就对了。”青年点头,再度用力关上门。
不放心的纪云织和杜伦特在旁边偷看,杜伦特看看紧闭的房门,啧啧感叹:“这时候就算是男子汉,也未必能忍住不哭。”
“他才不会哭。”嵘玄最清楚陶一冉,也明白自己的担心其实经不起推敲。陶一冉经历过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眼下只是短暂的危机,并不代表他会消沉。
想通这一点,他选择了离开。
不是每个人在失败后都需要旁人的安慰。“没关系”“加油”“你会好的”,这些安慰对一些本身就很坚强的人,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最好的安慰是信任,信任这个人一定能自己找到重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