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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容安面前,我觉得太别扭了,从他膝盖上挣扎着下来,坐在了靠车门的这边,他也不阻止,只轻轻揽着我,然后让司机开车,吩咐道:“先到华阳路。”
廖容安轻笑:“你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孩子,今晚还是我去你那儿替你收拾安置孩子吧?”
萧恪说:“不必,先送你回去。”
我心中大奇,难道廖容安居然和萧恪不住一起?这消息让我心下稍定,不管怎么样,能逃过一晚是一晚。
车里沉默一片,外头的路灯犹如河流,一波一波忽亮忽暗的涌进车窗,车程悠长得令人难以忍受,一想到今晚要和他们在一个房里,现在我们还在同一辆车里,同一个狭小的空间,我就觉得胸口憋闷得几乎无法呼吸,恹恹地看了一会儿外头,便觉得有些困倦起来,靠在车门上闭上了眼睛,萧恪似乎一直在关注我,看我闭上了眼睛一会儿,便轻轻伸出手臂将我拥过去,让我躺在了他的双腿上,拿了张薄毯子盖在我身上,轻轻抬起我的双腿放在座位上,根本不在意我的鞋子会弄脏坐垫。
我闻到他衣襟上的淡淡香味,调整自己的呼吸,将头埋入柔软的羊毛毯内,认真地装起睡觉来,否则我不知道如何和他们相处,和我最爱的人,以及他的妻子,共处一车内,我只有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存在感。
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车内似乎有东西升起,是车厢的隔板,车子里更安静了,萧恪忽然轻轻开口:“容安,我们离婚吧。”
第9章
我的心跳加快了一拍,廖容安显然也非常惊讶:“你疯了?”
萧恪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别吵醒孩子,我已决定了。”
廖容安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这个时候说离婚,你发什么神经?”
萧恪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协议本来是三年,后来你在国外,也就混拖到了现在,也该终止了。”
廖容安嗤笑了一声:“当年我们说得很清楚,协议婚姻互不干涉私生活,经双方协商同意,可以人工授精要一个有廖家萧家血缘的孩子,你也可以继续和林观生一起,你当时如果和他说清楚,他根本也不会走,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儿了,现在人都死了,你现在来扮什么深情不悔?”
我屏住呼吸,心跳声阵阵,萧恪低低道:“你不懂。”他的语调涩然,廖容安却嗤笑:“简直了,真受不了这一副情圣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硬邦邦道:“那原来协议的孩子怎么办?我父母那边还等着我给你生下继承人呢,我回国前你不是都答应了么?”
萧恪过了一会儿冷冷道:“所以你是打算肚子里那个孩子要栽在我名下?”
廖容安显然哽了一下,说话语气软了一些:“你知道了?”
萧恪淡淡说:“当时只说是互不干涉,可我记得有条款,为免将来牵扯不清,维持双方名誉,婚姻期间不能生下私生子吧?你既没有做好避孕措施,又迟迟没有处理你肚子里的那个,又有什么打算呢?我可记得,上个月你一直到我公寓里不肯走,又是请我喝酒又是请我吃饭的,后来我去南美你还十分不高兴,是懊悔没有把握好机会吧?”
廖容安顿了顿,说道:“本来打算这个月就处理掉的……”又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委屈道:“其实何必人工授精呢?我真的不介意的,咱们要个孩子吧?还有这孩子,我也会当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的。”
萧恪不说话,廖容安顿了一会儿,显然有些恼怒:“我不太明白,你既然都结婚了,也不再和林观生联系,却又是形婚又是人工授精的,这是在守贞节?林观生又不知道,现在人都不在了,你还没有孩子,偏要离婚,你家里肯定不会同意,将来又去哪里找到我这么好的合作对象,你这样有意义么?”
是啊,我也想知道,这样有意义么?
萧恪沉默了许久,低低说了句:“不关你的事,明天我让人送离婚协议书过去给你,孩子的事,我有责任,之前答应给你的股份,我会再加1%。”
廖容安停了一会儿,大概终于知道这次萧恪是真的,开始有些抽泣起来:“萧恪……你就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很喜欢你,即使你提出形婚,我也答应了,只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你如果介意的是我肚子里头的孩子的话,我只是有点寂寞,国外你知道的,这很平常,我会处理好的……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萧恪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你对我有感情有期待,那我根本不会和你签约……容安,我们还是各取所需,把这当成一场交易好一些……你还年轻,才毕业,未来还长得很。”
车厢里沉寂一片,只听到廖容安抽泣的声音。
车子停了下来,萧恪温声道:“我还抱着孩子,就不送你了,明天我让律师送协议过去给你。”
廖容安没有说话,下车将车门用力一关,萧恪掩了掩我的耳朵,我闭着眼睛装着还睡着,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车子又开动了,萧恪一直静静的抱着我,到了地方,他轻轻推我:“小芜?小芜?到家了。”
我下了车,抬头看到是丽景大厦,这大厦我知道,和萧恪的公司大楼很近,大概是方便上班,萧恪将我抱在他怀里,头搁在肩膀上,然后去搭电梯,司机在后头提着行李跟着,一直到了顶楼,萧恪进去开了门,开灯,是一套顶层复式公寓,装修简洁,色调全是黑白灰,内敛禁欲,回想起当年他跟我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忍受我那些充斥着藤椅布垫抱枕印刷画多肉植物等淘宝风的品位,有一种委屈了他的感觉。
萧恪放了我下来,蹲下来要替我换鞋,我缩了缩脚轻声道:“我自己来。”
萧恪摸了摸我的头,自己换了鞋,带我进去,司机提了行李进来,萧恪便带我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指给我看客厅、厨房、影音室,二楼卧室、书房,然后带了我进了他的卧室,轻声道:“你的房间还没收拾出来,明天我让人来弄,你今晚先和我一起睡,好吗?”
我环顾了一下他的卧室,宽大的床上深灰色床品,干净得像是旅馆一样,我点了点头,萧恪便带我去了浴室,给我示范了一下冷热水龙头,然后问我:“要叔叔帮洗么?”
我摇头,去开我的行李箱找出睡衣和内裤、毛巾、牙刷出来,去了浴室洗澡。浴室里非常宽大,萧恪已给我放了一缸水,又指点给我看浴盐、精油的用法,然后便出去了。
我脱了衣服,简单冲洗后将自己泡进了浴缸,双人浴缸对于六岁的我来说,就像个微型泳池,其实萧恪真的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让学龄前的孩子独自在这么大的浴缸洗澡是很危险的,一开始他显然是打算将我留在老宅抚养,如今却改了主意,这是为什么?
热水并没有让我放松,泡了大概十多分钟我走出来,抹了抹镜子上的蒸汽,看到自己幼细的孩童身体,蒸的绯红的脸上,双眼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