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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妍心知这的确是最周密妥当的安排,然而这居然是一个八岁的女孩的心智么?自己八岁在做什么?和姐姐妹妹们整天无忧无虑的扑蝶赏花,研究胭脂花钿……直至家门巨变,她极快的蜕变成长了……这孩子,也吃过不少苦吧……她沉默了半日,低声道:“谢谢你。”
急云忍不住一笑:“是你们先救了我的,我只是投桃报李,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大敌当前,你不也把我和小红藏起来了?不然我若是也被捉了,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有看着他们把我们剐了吃了。”
夏妍泪水滚落下来,显然是想到那夜的屈辱和惊吓,急云替她擦了泪,低声道:“别在意那夜的事情了,别人的眼光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过得好,你站得越高,别人说的话你就越听不清楚了,你也越不在乎他们了。”
夏妍哽咽了一下,自从那夜后,她一直没有办法面对杜鑫施辰他们,更没办法走出去见人,那晚不知多少人看到了她的身子,事毕后自然活灵活现地到处流传,那一夜的故事本就传奇刺激引人好奇,多少人想知道城北横行多年的封灵是如何被全军覆没的,在场的人唾沫横飞地说出去的时候,岂有不加上这一段香艳?杜铭的女人被扒光了差点就被人轮了,紧要关头杜铭赶到喝止,然后和他谈判,麻痹之余,利用内奸将封灵毒箭射杀,一举歼灭夙敌……当夜在场的人,个个与有荣焉,更是不吝于四处传播,而她作为这故事中的香艳,自然芳名远播,她的胸如何大,臀如何丰满,皮肤如何白,早就被人低声议论,作为极好的酒后的谈资……那天就算是酒馆的掌柜过来向她交接时,两眼也是一直忍不住的上下偷看她。
她觉得羞恼不已,即使是穿着衣服,她也觉得所有人看着她的眼光——都仿佛她没有穿衣服。
她悄悄哭了两日,却是擦干了眼泪,咬牙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被脱掉的衣服给穿回来!”恢复健康后的夏妍,第一件事就是找杜铭借了几个人去找了那外室,结果那外室听闻封灵死了便知自己再难存身,早已闻风而逃,只得将她家打了个雪片也似。
之后夏妍似是完全忘记了那晚的事情,精心经营起那酒馆来,她另出去找了个掌柜,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将掌柜和伙计统统全换了人,把收益统统收了起来,这酒馆看着不算很大,却是颇有收益,夏妍拿了那些钱,去牙婆那儿买了一批仆人充当酒保小二,卖身契全掌在自己手里。又雷厉风行地把酒馆重新布置了一番,更是一口气做了二十张竹雕的上头有数字的令牌,寻了个日子探听杜铭心情好又有闲,便去找杜铭。
万马堂是杜铭平日里议事的地方,这日杜铭正和几个长老在商量事情,听说夏妍有事来找,有些意外,然而正好有空,便请了她进来。
却见一向男装示人,素面朝天的夏妍,今日居然换了套女装,罗衣叠雪,料子极薄,隐隐看得到里头浅绿色肚兜,宝髻堆云,却只压了支玉押发,薄薄的施了脂粉,愈发显得眉裁翠羽,肌胜羊脂,杏眼桃腮。她款款走进来施了个礼,衣袂飘飘,欲语先笑,却是登时让堂上的弟兄们尽皆看呆了,杜铭看着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娇躯,不由想起了那夜她身无寸缕的样子,身下不由地有些动静,他这段时间忙着吞并地盘,收编来投靠的人员,已是多日不曾找过女人,从前他是知道夏妍水灵灵的挺好看,所以当时她为了能在他地盘上混口饭吃,来投怀送抱,他自然笑纳了,却也没当一回事,反正这样的露水情缘他多的是,不过是为了在他的地头能存身,因而也并没怎么看顾她,只由着她在市井混点饭吃。
今日一看,他却发现原来夏妍装扮起来一点都不比那楼子里的花魁差……年纪又小,脸上剥壳鸡蛋一般的光滑白净,那些花魁满脸的脂粉和风尘味,哪里比得上她?他赶紧和声道:“原来是夏妹子,今日来有何事?可是那酒馆的人不听话?哪个不听话告诉你杜大哥,看我不收拾他们。”
夏妍微微一笑,轻声道:“杜大哥如今声震江陵,哪有人敢这般不长眼?是妹子的酒馆已经择定了下月初八开张,却是腆着脸想请三哥给妹子起个名字,若是得空,开张那日带上些哥哥们赏脸去喝杯水酒,妹妹这里有二十张竹牌,却是请杜大哥看看哪个哥哥好的便送一张,凭这张竹牌去妹妹的酒馆吃饭,第一次全免,之后五折……却不知杜大哥可否能给妹妹赏这个脸?”说罢便将那二十张竹牌子双手奉与杜铭。
杜铭听她声似娇莺鸣嫩柳,滴滴溜溜地说了一串子,身子却早酥了,他知道这个妹子会说话,却从来没发现过这个便宜妹子声音是这般好听,他一边伸手去接那牌子,顺手摸了摸那滑嫩的手背,哈哈笑道:“使得使得!妹妹既然开酒馆,如何能不赏脸,酒馆名字就叫鸿福酒家吧!鸿福齐天,正是好意头——大家说是不是。”旁边的长老们自然也是笑着赞好,杜铭自然顺手就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竹牌,又对夏妍笑道:“妹妹今日既然过来,便和哥哥用个晚饭吧。”
几位长老闻弦歌知雅意,早就一一告辞了,夏妍微微一笑,并不推拒,杜铭看着她欠身施礼之时,胸前一道若隐若现的曲线延伸入了那浅绿色的肚兜处,不由的咽了口口水,笑道:“妹妹首饰少了些,哥哥我前日刚得了些孝敬,给妹妹戴上,必定好看。”
第26章青萍之末
金字“鸿福酒家”的招牌制好了,只待下月开张,夏妍却是有空细细想着施辰杜鑫他们的前程。这日她召唤了他们过来商量道:“如今手里松快了些,也安顿下来了,你们都年纪还小,我打算给你们请个老师过来念念书,认识几个字,你们看如何?”
杜鑫脸上淡淡,却说道:“我想去酒馆柜台练练……我从前学过几日算盘,再学学也好。”他本是富商独子,父亲原寄予厚望,自幼教着打算盘看账本做买卖的,结果父亲出海一去数年不回,有人说是遇到了台风回不来了,族里叔叔伯伯们自然一阵磋磨,自己母亲软弱,没多久家业便被散得七七八八,到最后居然有人去官府告状,说母亲与人私通,生下他,时间地点证人清清楚楚,官府一看有利可图,自然先传唤母亲去过堂再说,母亲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受得了过堂这样的奇耻大辱,找了个空投了井,自己则被赶出了杜家流落街头。
夏妍心中一动,却是想起自己的酒馆请的掌柜也不总是不太信得过,将来自己若是要做大,一个自己人做掌柜自然是最好的,她点点头道:“你上午学些字,下午自己去酒馆柜台那儿去帮忙好了……书还是得学几本的。”
杜鑫点点头,自从那夜后,他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从前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脸,如今却多了些端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