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被太子截然打断:“你何必谦虚?天下皆知,你燕王其实是朕安排在皇叔身边的心腹,朕怎可不厚爱于你啊?哈哈……”掠过碧落惴惴神情,笑得似狐狸般狡诈:“你此番可是为朕皇叔而来?呵,他倒也聪明,抢在朕进京之前先诏告天下,自行退位,却叫朕无法向他兴师问罪了……”
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两下:“朕如今还真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置他才好?”
听太子口气,龙衍耀似已落在他手中,碧落不禁心一揪:“……碧落想见他一面,还请圣上恩准。”
“哦?”太子眉一扬,眼却微微眯起,露出窥伺猎物般的目光——
“他是碧落痛恨之人,碧落正想看他如今潦倒的模样,也好一解心头之恨。”
碧落答得又快又响,他知太子心思细密,稍有不慎,只怕就露了破绽,莫说见龙衍耀,连他自己都性命难保,言语里丝毫不敢大意。
“是么?”慢吞吞地端起香茗,太子好整以暇地轻吹热雾,浅啜一口,笑着抬起头——
“那你可要小心了,皇叔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些疯疯颠颠的,呵呵……”意味深长地一瞥陶铮:“你这就带燕王去见他,可得用心伺候,不许擅离燕王左右,明白了么?”
“臣领旨!”陶铮朝碧落一躬身:“燕王这边请——”
目送两人离了御书房,太子唇边始终挂着莫测深高的笑容,倏地一皱眉,掩胸剧咳起来。
“你的病又重了?”蓝影风般飘进,一掌轻轻抵上太子心口——
戒备森严的书房突然有人闯入,太子竟毫不惊诧,反而笑道:“不用再浪费真力救我,这病来得莫名其妙,连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呵……”望着蓝衣男子深锁的眉头,太子双肩一耸:“虽说是在岳阳风门时染的病,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微微一叹,风祭雪虽不甘心,却也发现内力送去后激不起半点回应,不禁摇了摇头,撤回手掌。
“对了,没有找到令弟啊?”
“是探子认错人了,害我白跑了一天。”风祭雪面露忧色:“我还想着若找到四弟,就能医好你的怪症——”
“哈哈,风祭雪,你也是个聪明人,怎地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即便令弟真如你所言天生异能,也未必可以扭转生死吧?呵呵,命由天定,如上苍要我早死,我龙瑞霆也没什么好怨的。”
“我四弟能令伤者断肢重生,沸水瞬间成冰,可是被我岳阳乡民奉为神明的雷神之子。你倘若亲眼得见他的神通,就会相信了。”见太子仍是一脸狡猾如狐的笑容,知他不信,风祭雪也不再多说,转身欲行。
“又去哪里?”太子一愣。
“自然是去找我四弟救你。”
“……为什么?……”太子沉默了一下,又笑了:“你我并无交情,当初只不过是因为魔教在襄助我皇叔,你风门与魔教不合,才愿意帮我。但如今魔教已被官府逼得四处躲藏,你也出了恶气,又何必再——”
“没交情就不能帮你了?”风祭雪回过头,细长眼眸精芒微闪:“你可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和我四弟像得很……”
狡黠笑容猛地凝结,太子深深盯着风祭雪,半晌,一点头,重展笑颜:“原来如此,呵,我明白了。”端起瓷杯轻啜:“那我就不阻你寻找令弟了,风掌门……”
蓝色人影如来时一样轻巧离去,太子放落香茗,轻轻咳嗽着。
——
阴暗潮湿的地道一路向下延伸着,石壁两侧每隔十步便有一支火把,火苗突突乱颤,照在碧落面上,投出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