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老儿曾老根,给小哥儿请安。”
庄头曾老根也是给侯府送过粮租的,虽然不知道涤尘是谁,但一看这个小哥儿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衣着打扮,竟比城里许多中等门户人家的少爷还气派几分,又是第一个上前来说话的,便知道是个有身份的,十有八九就是大少爷身边得力的人,态度自然就毕恭毕敬。
涤尘点点头,目光在二叔二婶的身上一扫,皱眉道:“他们是?”
至于后面那些明显是看热闹的乡亲,他直接就忽略了。
曾老根忙又答道:“这是池家人,池姨娘自小便是他们家长大的,今儿池姨娘回乡,所以小老儿便让他们一起来迎接。”
涤尘板着一张清秀的脸,道:“既是池姨娘的亲人,便也罢了。前头领路。”
说话间,庄子里又有不少人看见了庄口的情形,纷纷拥了过来,与原本就待在庄子口看热闹的人挤在一起,把一条小路堵得难以通行,看得涤尘眉头又皱,不耐烦道:“天色不早,池姨娘一路劳累,还需早些休息。”
曾老根是个懂得察颜观色的,知道他心中不满,连忙对着围上来的人道:“干什么,干什么,家里都没活儿要干了?都散了,散了……”
庄头在庄子里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曾老根这一赶人,庄子里围上来的人便各自散去,只是无人走远,三五聚在一处,窃窃私语:“池家生了个好女儿啊……”
“这下子池家两口子可是扬眉吐气了……”
“就是,早知道这样,生儿子还不如生女儿好……”
池玉的二叔二婶都是无胆的,在涤尘面前,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此时都跟在马车最后,隐约听见了庄人的私语,忽地就觉得扬眉吐气,腰也直了,腿脚儿也有劲了。
“你妹妹这回……可真是替我们池家争口气了……”二叔抓着池旺,喜不自甚,禁不住就有了别的念想,“一会儿你多巴结着那小哥儿。”转头又对二婶道,“往日你对玉儿多有不对,回头给玉儿陪个不是。”
二婶原也沾沾自喜,这时忽听二叔这样说,顿时不乐意了,道:“怎么着,她风光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就不是人了?”
“糊涂。”二叔斥道,“你懂什么,看玉儿现今这风光,便知她必是受宠的,旺儿这么大了,整日里还是游手好闲的,没个活计,家里连个媳妇都说不上,你巴结好玉儿,回头让她吹吹枕头风,给旺儿安排个有油水的差事,这十里八乡的,只怕那些没嫁人的黄花闺女,都得求上咱们家来。”
二婶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省过神来,一拍大腿,道:“是这个理儿,旺儿他爹,还是你脑子转得快。”
二叔得意的笑笑,却没注意到自家儿子一张黑沉沉的脸。最疼爱的妹妹回来了,可是前呼后拥的,他竟连上前问候一句的机会也没有,池旺的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回来了。
站在篱笆围成的院中,池玉环目四顾。院中很整洁,显然是精心收拾过了,原本的三间草房都修葺过,后院还新砌了两间瓦房,草房修葺的痕迹已经旧了,但瓦房却明显是新的,想想当初卖身的二十两银子,又想想过年时自己让人捎回来的银子,她心中自然有数。
“玉儿啊,进屋,你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看看可还喜欢。”二婶凑过来巴结。
“我的房间?”
池玉似笑非笑,瞅了二婶一眼,转头望向了柴房。池家的柴房,连着灶台,三面以干草围起,一面敞开,自己以前的住处,就是在柴房里隔出一小块地方,用布帘子挡了,直到出嫁的那一日,才有幸进了主屋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