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大少爷轻轻嗯了一声,身体往前顷了顷。
池玉呼吸一窒,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一刻从大少爷身上传来一股压迫感,他似乎不太高兴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小心地应了一声:“是。”
张家五少爷的身份,她已经从涤尘的口中知道了,说起来还是大少爷的表弟,就算自己在大少爷面前狠狠告上一状,又能如何?让大少爷为她一个小小的婢妾而跟亲戚翻脸?就算大少爷肯为她出这个头,她也不敢要,一时之气争不得,更何况她心中已经有了出府的打算,大少爷现在能护她,可不能一辈子护她,等出了府,她跟大少爷就一点干系也没有了。那张家五少爷一看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那时再来找她的麻烦,她又找谁出头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少爷盯着她死死地看,池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只能垂首回避,不想惹事的态度表露无疑。
良久,大少爷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别的,他身体后仰,靠回椅背上,指尖在书案上轻弹几下,才道:“你赶路也累了,今儿早些休息。”
池玉如蒙大释,忙起身微微屈膝,才走到门口,忽又听大少爷从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
“你以为……我不会替你出头?”
池玉微微一震,正琢磨大少爷这话的意思,却又听他道:“还是,你不信我?”
这话严重了,不敢再深想,她连忙转身,再次屈膝惶恐道:“婢妾知错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大少爷说话,便知道这个男人不满意自己的回答,池玉只得硬着头皮,又道,“张家五少爷与侯府有亲,为婢妾与亲戚不和,不值,传扬出去,婢妾的名节有污不要紧,大少爷您的面上也无光彩,那样,婢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么说,你还是为我着想了?”大少爷冷哼一声,仍是不满意。这些都不是理由,说白了,这个女子就是不信他,有委屈也不肯向他申诉。
池玉偷偷看了他一眼,垂下头勉强挤出一句违心的话:“您是婢妾的夫君,不为您着想,婢妾又该为何着想?”
“哼。”大少爷又哼了一声,面色稍霁,“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下去吧。”
总算说对了一句,虽然是违心话。池玉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告退,出了门,也没再跟涤尘说什么,拉了水荷就走。这位大少爷,越来越难伺候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跟以前一样,一个月只见一次面,见面就大眼瞪小眼没什么话说的好。
离了留云轩,池玉又去了东院,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说是大少奶奶正在用晚饭,吩咐了谁也不见,池玉只好回了自己的小院,吃了点东西,跟水荷一起,把屋子里整理了一下,自去睡了不提。
隔日起了早,先去给夫人请安,又去大少奶奶那里,然后各姨娘那里都去坐了坐,当然,在纪贵姨娘那里,她一如既往地吃了闭门羹。这次回去扫坟,虽说只去了三日,但在其他人眼里,又成了大少爷宠她的一项证据,不知道心中怎么恨着她呢,所以一回来,池玉就往各处去装乖卖好,哪怕在言语上被奚落几句,只要能少些麻烦,她都愿意。
如此忙了二三日后,日子总算又恢复到平常那样,池玉安下心来,又开始琢磨屈姨娘教她的绣法,正觉得颇有心得时,忽听院子中乱哄哄的,她放下针线,掀了帘子往外一看,竟是几个婆子抬了两只箱子来。
怎么回事?池玉正要问,便见水荷喜滋滋地走过来,道:“姨娘,这是大少爷吩咐人送来的,说是给您压惊的赔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