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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黏人,会窝在她的怀里用肉嘟嘟的小脸蹭她,然后眼泪汪汪的说:“楚楚要阿娘亲亲才不生气喔。”
可是以往种种,皆随十几年岁月奔流而彻底湮灭。
曾经黏人又爱撒娇的小孩已经亭亭玉立,她再不会用自己柔软的双手像拥抱全世界一样去拥住她,然后毫无保留的爱她,爱她这个残忍狠绝的娘亲。
这些年里,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在一间富贵屋,毫无用处的去念叨她的女儿,一日复一日的自我欺骗,收养一个与云楚毫不相关的女孩,把原本要给云楚的爱尽数砸在明珠身上。
她给她取名叫明珠,意为掌上明珠。
她让她穿最好的衣裳,带最华丽的首饰,给她无上尊荣,叫她骄纵,叫她高高在上,在烂漫青春里可以从不低头,可以永不自卑,让她轻易就可以对旁人投去鄙夷不屑的目光。
她让明珠在爱,荣华,矜贵,与骄傲中长大。
然后,在她亲生女儿历经千险小心翼翼走入京城,走向她的面前时,让这个她精心养大的替身对她的女儿鄙夷的说一句:
“一个低贱的农家女,根本不配进我们家的家门。”
这就是她身为一个母亲的所作所为。
明誉捏紧拳头,深呼出一口气。
话已至此,事实几乎摆在眼前。
不言其他,只要云秋月所说那副画像仍旧在湫山,那这就是阮枝曾去过湫山的最有力的证据。
至此,云秋月根本没必要骗他们。
阮枝再没说过一句话。
她呼吸急促,胸口闷的几乎喘不上气,无数在梦境中出现的模糊画面一起涌上,一股腥甜涌入口腔,鲜血浸湿了整片衣襟。
在无数质问里,她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所有的混乱不堪,终于在耳边停歇。
*
明珠不知前因后果,可这寥寥几句,就足以让她推测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实话说,直到此刻,她仍旧是不信的。
在她眼里,阮枝脑子不好,会出现幻觉,会有虚假的记忆,这么多年的寻找,不过是明家人在哄着她罢了。
她一点都不相信那些是真的,她明珠,就是明家唯一的女儿,是这个百年世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可是她害怕明誉和明淮相信,害怕阮枝再次接回一个女孩,来抢她的东西。
明誉先明珠一步搂住了阮枝,然后横抱起了这个被磋磨数年的瘦弱女人。
怔愣的明珠忽而握住了明誉的手臂,她心中恐慌,唇角颤抖,听见这里问:“哥哥……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