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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一样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恐慌,拼命想要去抓住一些东西,可是临到了却又忽然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挽留什么;他盯着关越的眼睛,想起有段时间关越总是和他混在一起,喝各种各样的酒,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然后一边笑一边哭地伸出三根手指举在脑袋边对他发誓:明天一定不会再喜欢江尧了。
而现在明明他们谁都没喝酒,关越也从头到尾十分平静、没有失态,可他就是觉得,关越好像已经在心里发了一个很郑重的誓,只不过谁都没告诉,连他都只能毫无依据地乱猜。
也对,人在真正决定要舍弃什么的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
但他想不通,一切都尚未得到结论,沈临瑜已经不在,和江尧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现在只能等江尧自己来说清,以前关越那么在意这件事情,为什么现在反而放弃得这么果断,连真相都懒得再追究。
——如果关越能听到他心声的话,大概会回答他:没有为什么,就是忽然不想了。
不想痛苦和快乐总是掺杂在一起来,让他一遍遍地回忆那些江尧好或者不好的瞬间,再根据蛛丝马迹去猜测对方到底有没有一点爱;就像刚才,明明上一秒唐诰还在说江尧百忙之中出席他的表演现场,情深得让他都忍不住恍惚动摇,然后下一秒,祝星纬就说,江尧每年都去看沈临瑜,所以那天在车上对他说为工作烦恼,其实真的没一句是真话。
……或者更早以前,江尧向他求婚,然后告诉他是协议婚姻;上一句说戒指是为应付某个难缠的客户,然后紧接着就讲不想他摘下;不希望他和倪子骞走得太近,下一刻就说只是作为哥哥一样地担心他。
他终于彻底地接受了,决定不再去猜任何别的可能:这些年所有感情,那些一起吃过的饭,打游戏到深夜抵足而眠的夜晚,令他辗转反侧的关心与爱护,归根结底,都能用“兄弟”二字概括,除此之外,皆是他庸人自扰,骄纵强求。
甚至他和江尧的缘分一开始就是他强求的,而他直到此刻才筋疲力尽,也算是不辜负当年十七岁关越在树影憧憧间、怦然心动的那一眼了。
他终于回答祝星纬那句没有下文的安慰:“对啊,没告诉你,也没告诉我,我们从头到尾在江尧那里都是一样的嘛。”
作者有话说:
江尧:怎么回事,祝星纬最近不回我消息,还老挂我电话。
【插播一条消息,cp最近在统一作品标签,也就是文案下面的那几个,我按照给的已有标签进行了一些修改,比较大的修改是去掉了“甜宠”这个标签,我自己之前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掉,因为虽然感情很拧巴,但确实互动还是很甜宠的嘛。
然后我咨询了好几位朋友,都说让我不要侮辱甜宠这个词,还说我和大众理解的甜宠有区别。
我:好吧。
所以总的来说是去掉了!但在我心里它还是一本甜宠!
第39章动摇
祝星纬花了点时间把关越和江尧这么些年的弯弯绕绕大致和唐诰说了说,是以后半程三个人脸色都算不上太好,尤其是刚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唐诰,看上去简直像下一刻就要冲去和江尧算账,指不定还会打一架,理由不好说,但概括起来就俩字:护短。
毕竟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唐导实际是个偏心怪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围了解一点的都知道;大学但凡是有唐诰在的小组,大家都挤破头了想要进,哪怕是座活冰山,身边也总是能凑起一群人,甚至参加的社交活动可能比关越还多,活脱脱一个行走的万人迷,也不怪当时沈一簇个小直男都被迷得昏头。
但护短的唐导演其实遇上感情这种事也没辙,更何况就算神仙来了也绝不能说江尧做得哪里有错,甚至正相反,就他与江尧见的寥寥那几面,他都能看出对方是真心地对关越好,不然也不会一门心思觉得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即使心里有对朋友的担忧,最后还是选择了祝福。
他只是在此时觉得很烦躁,像夏季暴雨侵袭前那种令人无所适从的闷热窒息,所以迫切地想要发泄出来点什么,或者是当面对质、或者是酣畅淋漓地和谁打一架,然后好好地问一问那个人:为什么总是把别人的感情看得那样轻?
他其实知道自己想问的根本不是江尧。
这些所有的憋闷与焦躁在他接触到关越眼神的那一刹那都突然消散了,转化成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值得——为关越,也为自己;搁在膝盖上的平板早在漫长的无人操作中熄了屏,他沉默地低下头,看上面映出的自己紧皱着眉头的脸,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放心。”
他听见关越笑了一下,仿佛不太在意:“如果担心这个,我就不会告诉你了。”
“唐诰,”关越拍他肩膀,“不用替我觉得如何,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可怜我,就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朋友之间是可以倾诉烦恼的,不仅是我,你也可以,你明白吗?”
“……我知道。”
“好了,那就这样吧,今天看上去好像也不太适合继续聊工作了,等回去我把今天的记录总结一份发你——哎你们两个,不要都这种表情看我好不好?”
三个人里关越最像没事人,他动作夸张地伸手,把祝星纬和唐诰盯着他看的脸掰正了,然后率先站起身,但还没等他要走,门就被人敲了敲,他下意识说了句“请进”,沈一簇就从门后探出个头,笑嘻嘻的:“都在啊?我来接我们家帅哥。”
唐诰猝然抬头,没反应过来,还维持着片刻前那个皱眉的表情,看着有点严肃:“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夜戏吗?”
沈一簇最近在郊区拍戏,那边交通不便利,回市中心得坐几个小时的大巴,于是提前和祝星纬请了好几天的假,最近已经不怎么来酒吧唱歌了。
“对呀,夜戏。”沈一簇一门心思往唐诰身边拱,随口答了,他原本还想直接上手抱住对方肩膀,但看见唐诰的表情,又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然后讨好地笑,“夜戏夜戏,晚上才开始拍嘛。剧组因为要熬大夜所以给我们放了白天的假,我在酒店闲着也是闲着,就——”
“闲着也是闲着?”唐诰气笑了,“白天放假是给你们补觉用的,怕晚上熬死,你倒好,真当假期过了?”
“沈一簇,你真是……”
这话后半句没说完,尾音轻轻散了,带着无可奈何,沈一簇察言观色,闻言立刻顺杆往上爬:“我来的路上补过觉了!哎呀你快别说了,我就这么一点假期,你非要浪费在这种无聊的讨论上吗?”
祝星纬笑眯眯地给他帮腔:“对啊,工作都结束了,还不好好去享受约会?”
唐诰便被急吼吼的沈一簇给拖走了,临走前欲言又止地看了已经坐在旁边开始吃果盘的关越一眼,也不知原本还想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