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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他想也没想就开口:开什么玩笑,一年到头恐怕他也找不着几次名正言顺去学校看对方的机会,那可是毕业,那可是穿着学士服的关越,他连那天送什么花都想好了!
关越静了静,他这才发现自己反对得有点过于快了,连忙找补道:“……应该不行,C大校长很重视毕业典礼,每届毕业生都不允许缺席的,我那时候就是这样。”
他也是C大毕业的,学金融,严格来说,算是关越高了很多届的学长。
“哦,”关越好像是信了,“没关系,应该也不会改期,我只是随口一说。”
“嗯。”他放下心来,仍为自己刚刚失言感到一些紧张,于是没话找话地又说,“对了,明天那个晚宴,衣服——”
他原本要问关越有没有考虑好——毕竟对方的拖延症发作可不分时间场合,如果没准备,他那边也备了两套,是托秘书选的;再顺水推舟地拿出自己私下里早就挑好的礼服给对方看,这样,也算是送了婚后的第一个礼物了。
然后日久天长,他就能光明正大地送关越很多漂亮的衣服,而不是每次都瞻前顾后,怕太明显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思,又怕太不明显,做不了对方众多选择里稍微特殊的那一个。
但他没料到关越眼睛突然变得很亮,抿着唇朝他微笑,邀功似的点头:“你跟我说的当夜我就选好啦,明天早上送到,最近事情多,所以一直都没来得及拿给你看。”
他心里那一点忧郁的褶皱被对方的笑温柔抚平了,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这么重视啊?那我——”
“没有!”关越一个激灵,按下什么开关了似的,突然也想都不想地这么说。
“?”
所以说暗恋真的是个技术活,暗恋一个没结果的人就更是如此,年轻点的关越和多吃了几年大米饭的江尧统统逃不过在喜欢的人面前舌头打结的窘迫,生怕句句话说不好就要踩雷;这种担忧还与平常人不同,别的人踩雷被嫌是讲话不好听,和喜欢的人交流则是怕自己讲得太动听,一不小心再暴露了秘密。
他们两个在暗恋这门课上都是不懂如何说谎话的差生,也不明白自己的每句违心话都过火,说给彼此听时,伤的总是两个人真挚爱慕着的心。
“没有,”关越后背冒汗,笑得愈发讨好,他又重复一遍,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没特别重视,就是、就是我学艺术的嘛,总得保持一定的审美吧,而且、而且我们俩头一次出门,对江家和关家的结合后形象很重要,江氏正是关键时期,我们用心与否,是会被大众看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句句话都踩在江尧痛点上,还自以为天衣无缝,两人之间沉默了半晌,江尧“呵”地笑了声——尽管说是笑声,但更像从鼻孔里发出来的:“你还真是长大了。”
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认可,赶忙谦虚道:“我以后还会继续为哥分忧的。”
“……”江尧一言不发地拿起自己的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只留给他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我还有点工作,去书房处理一下。”
“你不看看衣服长什么样?”他在对方身后叫,“江尧,万一你不喜欢呢?”
“不看了,”不知为何,关越总觉得那背影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江尧背对着他,又笑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怎么会,我相信你的审美。”
书房门被轻轻合上,关越望着紧闭的房门,笑意散去,良久,才使劲地揉了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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