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老人的走路度并不快,腰背也佝偻着视线被迫着低垂,注意到他们的概率并不算大,未原还是在现老人的第一时间谨慎地和唐叶躲藏于墙后。只期望那老人路过时不会好奇夹在两层墙体之间的狭窄小道里有什么。
“我能听到脚步声……他朝这边走过来了。”
唐叶用耳语般的声音说,他们几乎是贴着,唐叶将声音放的很轻,这大概就是耳语了。未原也能听到偏右不远的脚步声。
老人不像有活力的年轻人一样有余力控制脚步轻重,只是正常行走,距离稍远了就要气喘吁吁,平时走路缓慢抬脚再不轻不重地放下,时而再拖沓几步,软鞋底在沙石或者土路上摩擦,因此听辨老人的脚步比较容易。
可拖沓的脚步却在接近未原和唐叶所在墙缝时,在耳边消失。
未原机敏地察觉到什么,载着唐叶重新慢慢升高,高度和墙头齐平。同一时间,他们准备探查的这间院子的院门处传来吱呀地开锁声。
老旧的锁晃动了片刻,门吱呀呀地打开,消失的脚步声重新出现在耳边。
未原悄悄探出视线,以及他的背后,唐叶也小心地看向院中。
……出他们意料地,这间院子的主人似乎就是这个老人。老人径直朝唯一的一间主屋走过去,走进去后,门在身后慢慢弹合上。之后,屋内一片无人般的寂静。
“刚才进去的那个老人会不会死了?”唐叶悄悄问未原,“如果鬼怪真的在这间屋子里面,这个贸然进去的老人很可能凶多吉少。”
未原沉吟后说:“可能会生,也可能不会,我更偏向于……那个人认识屋里面的鬼。事情大概不会巧合到我们今天刚来就碰到他第一次回家吧。”
“如果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院子,要么他和屋里的鬼相互熟悉,要么这个鬼是头一天躲到这里。我偏前者,屋子里面有一股沉郁的死气,盘踞很久了。”
未原手臂伸直,食指指着屋子说。他也将声音放的很轻,目光灼灼。
“我们再等等,如果那个老人一直在屋里不出来,我们就进去看看。”唐叶说。
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未原点头定下主意。
他们又等待一会儿,里屋的门没有预兆地打开了,那个穿着白褂的老人仔细从外头把门锁好,朝院门走去,大概是要离开。看来这间院子平日的确无人居住,难怪院子里没有摆放丁点具有生活气息的杂物。
“嘘。”
唐叶捏了捏未原的手臂,未原会意,微微侧头将食指竖于嘴唇,示意她噤声。未原准备放这个老人离开,贸然打草惊蛇只会徒增麻烦,未原决定暂时先不惊动他。
传来院门落锁的声音。
未原没有疏忽,一直注视老人走到巷子尽处向右一转,消失不见。
“呼……我们快去屋子里看看,不过要小心一点。”
唐叶松了一口气,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说。又有些面对未知时的忐忑,表现在话语中,就是紧张期待又有些不安的意味。
在院子中降落,唐叶踩着院子里的黄土地,未原把出鞘的腰刀递给她,自己则手中握着漆黑的镰刀悄然推开屋子的门——那把锁被镰刀轻易地劈成两半,惨惨戚戚地跌落地上,蒙上点点尘土——里面仿佛是如墨一般漆黑的阳光未曾降临之地,未原将镰刀横于身前,谨慎地向前。
屋门敞开着,外界的阳光却无法穿过屋子里漆黑的界域,未原身影在在前进中被漆黑吞没。唐叶慌忙向前又匆匆停下来,在距离屋子三步远的地方,攥紧脖颈上那半枚碎玉,右手握着腰刀。
“深呼吸……唐叶。未原一定有能力自己处理这种事情。这可是……属于他的‘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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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原没有料到,他此行要引渡彼岸的鬼竟然堂而皇之地横陈眼前。
占据这面阔和进深都显得那么捉襟见肘的小小厅堂,漆黑如同实质的臃肿身材宛如摊开的烂肉一般占据左右空地,原本摆放在这里的家具在它身下折断破碎,身体一起一伏。明明都已经死过一次了,竟然还在贪恋呼吸。
未原眯起眼睛看过去,第一眼竟然没寻到它的脑袋,手里镰刀已经紧握。
趁它睡着,正好要了它的命。至于它究竟吃了多少无辜之人的灵魂才能长成小山一般大,未原可以收走它后去“询问”那个老人。谁料他才刚又向前一步,那臃肿的鬼倏然睁开眼睛。
幽幽的绿火和未原对视。
“你好啊。”
未原朝它假笑着挥挥手,以及手里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