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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伊浑身发抖地走过去,亲戚立刻闭嘴,装没事发生。
左伊说:“今天是来祭奠我妈妈的,我不希望在她面前闹得不开心。”
亲戚立刻给台阶就下地说:“是是——伊伊你节哀。”然后走开。
左伊看到不远处左父唉声叹气地向亲戚说着什么,亲戚对她纷纷侧目。
她没有更多的心力再去说明什么澄清什么,也许父亲对她的指责不无道理——若是不给妈妈安排远走避情伤,至少她发病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她不会走的那么凄凉,甚至根本就不会死。
遗体告别的时候,左父还是掉了几滴眼泪,左佑扶着他,一脸凄容。
倒是左伊一刻不闲地打理琐事,表情强硬到近乎木然。
亲戚们私下评价,说她这个亲生女儿反倒表现不如外面回来的没有血缘的那个女儿。
左父后来说身体不舒服,未到半夜就离开。
左父那边的亲戚几乎都走的差不多,毕竟有个远近亲疏,丧主这样,谁还能豁出来陪?
而左太太娘家人多在国外,几个兄弟年纪大了也不能回来奔丧。
真正留下来陪左伊的也就寥寥几个友人。
晏平给左伊带了粥来喝,她一口也喝不下,脸色苍白。
易雯劝她:“想哭就哭,想睡就睡,不要硬撑着。”
左伊说:“我没事……我好后悔,之前以为和妈妈要相处一辈子,理所应当地让她操心,毫无愧疚……我是个不孝女,没有好好照顾她。”
易雯说:“你不要这样,这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你妈妈更不会怪你。她只是希望你好。”
左伊低下头:“我好后悔……要是之前没有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把谈恋爱看做比天大,就好了……要是、要是我能多点时间陪妈妈就好了。”
易雯说:“你要相信有命运这回事,这一世,你们母女的缘分已尽。有什么遗憾,下辈子再不补偿。”
左伊淡淡地挤出一个苦笑:“我很好,我没事……看你倒是一直陪着我没休息,黑眼圈都出来了,先去休息室睡一觉,我应付得来。”
易雯还要硬撑着陪她,但实在是体力不支,怕明天没办法坚持,只好先去眯一觉。
丧主的位置上就只剩下左伊一个人守着。
旁边厅里另一户人家也在守灵。逝者是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孙男娣女几十号人。是喜丧,人的脸上也见不到特别的哀荣,有的年轻人还打起了扑克。
左伊几天几夜未休息的大脑恍惚出现了这样的念头:要是妈妈也活到八十多岁,自己也六十多岁,是不是能更加坦然地面对生离死别?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殡仪馆的夜格外阴冷。
一个人走到她面前,默默地坐下。
左伊是过了一会才发现身边居然有人。
她扭过头就看到一身黑衬衫黑西装的秦骏。
她心里颤了颤,却说不出一句话。
秦骏有几分倦意,说:“对不起,来晚了,最近公司有点事……你还好吧?”
左伊说:“我……今后就是一个人了。”
秦骏捏着她的手:“太累了,就靠我身上休息下。”
坚强的伪装被这男人一句话轻易打碎,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左伊哭着扑过去紧紧搂住秦骏:“不要离开我……我就只有你了……求求你……”
翻来覆去地说这样的话,直到哭昏在秦骏的怀里,不省人事。
第二天出殡,最后的告别仪式上,秦骏列席亲属位,本地金融商界消息灵通人士不请自来,纷纷吊唁,花圈送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