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妄抬手,“谦虚推诿,我向来不喜,鹤鸣派中都省了吧。”
“是。”
正明子等人面露诧异之色,张知妄环顾一周,连点了三个人的名字,“周云海、孙云亭,还有张通衢。”
那三人还未及上前领命,却见那张云流大声道,“掌门!弟子自请出战!”
张知妄不动声色,语气却是凌厉,“下去!”
“不说张通衢是小辈,我的功夫比周云海、孙云亭都不知强上多少,掌门你为何一再打压,就因为我是钱知悔的弟子么?”张云流竟是个横的,梗着脖子对着张知妄吼了起来。
“闭嘴!”正明子怒道,“你还懂不懂规矩礼法?”
第35章是非曲直苦难辩
沈秋暝离派日久,对张知妄接任后的曲曲折折更是一无所知,此刻也只好装聋作哑。不过其他人神情并不见惊异,看来这张云流发难也非首次。
“规矩,呵,咱们鹤鸣派哪里还有什么王法什么规矩?”张云流脸上竟有些几分怨愤之色,“掌门可不就是规矩?金口玉言,生杀予夺,谁敢忤逆掌门?”
派中其余年轻弟子都吓白了脸,噤若寒蝉地垂首肃立,胆小如江云山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俨然已有些站不稳了。
张知妄瞥都未瞥他一眼,自顾自道,“明日的比试,不求全胜,但求过关,你们可要把握住度,切莫为了一时意气中了他人的圈套。”
“掌门,我不服!”张云流双眉倒竖,“反正今日已然开罪了掌门,日后我在派中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索性把话说开了。几位师叔祖均在,不如给大家说个清楚,论起德行年龄资历,哪里就轮到他张知妄了?就算不是明字辈的师叔祖们继任,论资排辈也该是我师父钱知悔!”
他这话简直狂妄至极,沈秋暝一时心头火起,勃然起身正欲责骂,张知妄却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轻笑道,“竖子年幼无知,又不得良师调教,自然不分好歹,难成大器。师弟维护之心知妄领了,却也不需与之一般见识。”
沈秋暝按下心头怒气,坐回座上,凉凉道,“还未来得及与他派一较高下,今日自家却有以下犯上、不死不休之事,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他派会如何看我鹤鸣。也罢,且不说这等丧气之事,掌门师兄此番邀我一道北上长安,总不会单让我看这出好戏的罢?”
张知妄笑了笑,眼中寒霜却顷刻融去,“师弟与我同辈,自然算得派中长老,第二场请师弟为鹤鸣助拳,师弟总不会推托吧?”
沈秋暝夸张一揖,“敢不从命!”
张知妄起身,对沈秋暝伸出手,“今夜月色正好,愚兄那儿有蒙山的新茶1,师弟可愿一道品茗赏月,抵足而眠?”
沈秋暝挽住他,笑道,“荣幸之至。”
他二人已走,其余人也无甚大事商议,众人行礼之后便纷纷散去,只余张云流一人站在堂正中,好不凄凉。
残烛将尽,是谁在廊下怅然低吟……
“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盍亦勿思!”
张沈二人携手入了后院,沈秋暝甩开手,蹙眉道,“知悔师兄是怎么回事?与钦宴有关么?”
裴钦宴下山之后并未闯荡江湖,而是另辟蹊径投了行伍。须知彼时士族最鄙夷的,除去见利忘义的商贾,便是粗俗不堪的军卒了。甫一得到消息,河东裴氏便将裴钦宴从宗谱上除名,逐出族内。裴钦宴生性谨慎却不陈腐,对此也不过豁然一笑,将母亲安置好便建功立业去了。有了鹤鸣派的功夫,又通文墨,他在军中也算是如鱼得水,据闻已做到了游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