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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不知是谁将泰山派此夜密谈泄露出去,引得众说纷纭。
沈公子如是道:“古人言腐儒误世,诚不欺我。一个腐儒就能坏了大事,泰山全派上下皆是儒生,孔如松还真是命途多舛。”
他身侧的张道长却只微微笑了笑,“即使这般,孔如松到现在都依旧活蹦乱跳,谁能说他运气不好?”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冒出无数乞儿,或混迹于酒肆青楼之外,或流连于寻常巷陌之中,或只是懒洋洋地躺在城门口晒着太阳。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乞儿个个耳聪目明,机灵透顶。
而他们的头目却衣饰华贵,拥着最风情万种的美人放舟于大明湖之上,除去蜀锦长衫上绣着的一两个补丁以示身份,谁看能看出他本是个一文不名、人见人嫌的叫花?
“帮主,”一个肥头大耳的叫花子谄媚道,“小的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听闻袁轻舟乘夜去了曲池坊面见了张知妄。”
“哦?”窦涯璨松开怀里的美人,坐直了身子,“谈了些什么,你可知晓?唔,不对。”
他右手食指无意识地点着下巴,眼珠转了转,笑眯眯道,“儿子既去了鹤鸣派,老子也不该闲着吧?和郑破军一道?”
“帮主英明神武、无比睿智,实乃古今第一完人!”那六代长老谄媚道,“华山派本就宿在终南派左近,这几日袁似蓬压根就没回终南派,一直与华山派一道。而这次终南派总舵看守甚严,咱们的人试了好几次都未混进去。”
“有些意思,再探。”窦涯璨懒洋洋地坐回去,随手夹起一筷油腻腻的肥肉扔进嘴里,“咱们派里也有些人附庸风雅,常劝我去吃那些徒有好听名字,其实寡淡无味的文人菜。我就想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拼了小半辈子才有如今的风光,竟还吃不得肉,要老子和原先一样去吃糠咽菜?”
“帮主说是,那青菜豆腐啥的,哪里有鸡鸭鱼肉吃的带劲?只是比试在即,掌门……”
窦涯璨将腿翘在案上,随手抄起竹筷对着瓷碗一阵敲打,叮叮咚咚挺是好听。那六袋长老不明其意,却见窦涯璨狡黠一笑,“你可知我刚刚敲的是什么?”
那长老迷茫摇头,半晌自作聪明道,“难不成是那什么王破阵曲?要不就是什么联络的密……”说完还造作地捂嘴张望,好似被人听见似的。
窦涯璨撇撇嘴角:“你啊,难怪一辈子也就是个六袋长老了。其实我方才敲的什么都不是,故弄玄虚这一套,不只我会,那终南派更是熟练得很,我看倒不妨事,咱们只管去便是。”
“帮主英明,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比,我看帮主多半是那文曲星托世,不然哪里会这么天纵神武呢?”那长老奉承着,眼看话说的愈发肉麻,连听惯吹捧的窦涯璨都听不下去。
“行了行了,通知派内弟子,都撤回来吧。”
那长老恭敬告退,在闪身的那一刹那,眼角却露出一丝凶光。
窦涯璨玩味地看着他远去背影,摇头冷笑:“蠢货,怪不得一辈子也就是个六袋长老。”
依旧是伯伦居,同是客居长安的二人狭路相逢,不过一个是纯粹为了看热闹的谢逸少庄主,另一人则是借机敛财的殷俭行,正巧谢逸向来好客,而殷俭行又是个视财如命、雁过拔毛的主,于是一拍即合、宾主相欢。
酒过三巡之后,谢逸指了指天上明月,叹道:“不知过了明日,不只又有几人团圆,又有几人还能看见这如洗月华?”
殷俭行不置可否:“既是生死之局,定然有胜负输赢,总会有人丢了性命。你我身在局外,只顾看戏便是。”
谢逸与他碰杯,意有所指:“庄主好狠的心,明明其中就有你的至交好友,如今却还能装的这般波澜不惊。”
仰头饮下,殷俭行抬眼看他,“听闻天元赌坊最近热闹得水泄不通,不如你我也来赌一场罢。”
谢逸斟满酒,慢条斯理道:“如何赌?”
“不如你我二人将心中的武林盟主人选写于纸上,放在一空盒之中,待尘埃落定再拆开查看如何?”
“甚好,赢的人须得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