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奶奶只说是这周要人过来帮端午搬家,没具体说周几,端午初步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晚上十点之前不回上饶街,她人不在,她们总不能破门而入收拾她的家当。
最后一节课下课,端午自以为是地自后门溜走了。
没有李一诺的陪伴,端午斜背着大包包一个人在街上逛得特别无聊,她在老天颜广场北门吃了砂锅刀削面,再转到西门外的夜市里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发箍,低头一看时间,也不过八点半。
周衡开着车打了几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后,眼里渐渐露出恼火的情绪,眼看着九点半了——秋末冬初的九点半——差不多到坏人要出来撒野的时间了,端午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是不见踪影。
李遇恒打了电话过来,跟周衡聊着企划部下班前提交的两份不分伯仲的新游戏方案,周衡眼睛盯着道路两旁的行人,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转过街角,有个草台班子正在临时搭建的平台上表演魔术,周衡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目光倏地一紧。
端午被挤在人群最外面那层,她踮着脚兴致盎然地极目往中间看,正看到高-潮处,肩膀一重,接着,她以脚跟为圆心转了一百八十度……迎面就是面无表情的周衡。
端午看魔术时的笑意瞬间僵死在嘴角,她埋着脑袋把压得她有点直不起腰的大包包往身后拽了拽,眼神飘散着,不敢直视眼前表情严肃的“男朋友”。
“周衡哥。”
周衡非常艰难地敛住了脾气。
“你手机呢?”
“在包里呢。”
“自己拿出来看看。”
端午疑惑地看了看周衡,把刚刚拉到身后的大包包再扯回来,佝偻着颈背在一大包鸡零狗碎的小物件儿里挖啊挖啊,终于挖出自己廉价的老牌机。
乍然亮起的屏幕上有六通来自“长腿男神”的未接来电。第一通来电是七点钟,端午正在老天颜广场北门人声鼎沸的小店儿里吃砂锅刀削面,最后一通来电是十二分钟前,端午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魔术表演。
周衡看到自己在端午这里的备注,仰首望着夜色,一时无话可说。
周衡载着端午回到上饶街简单收拾了接下来一个礼拜要用到的行李,顾念着周聂两家的交情,没有带端午去周家老宅给老两口惹麻烦,而是直接带来了周衡自己的公寓。
一切都安顿好后,周衡端着两杯水走过来,搁了蜂蜜的那杯递给端午,纯凉白开那杯留给自己,他漫不经心地啜饮着自己的那杯,道:“端午,以前有你妈在,你要是夜不归宿,出事了,她找不到你会去报案,但现在你妈不在了,你哥学校、聂家、上饶街三头跑,顾不过来,你要是出事,没有人能及时发现,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救你。”
端午呐吶不敢顶嘴。
周衡也知道端午这个实心眼儿的家伙为什么大晚上的在外面游荡,聂明镜在安徽,她不想打扰他,而她自己也想不出再高明一点的应对办法。他没有再数落下去,点到为止,转而看着窗外的夜色,交待道:“小区正对面过了天桥就是家乐福超市,你去那里买日用品;超市三楼有各式各样的餐厅,牛排、米面、汉堡,你想吃的都有,你要用厨房自己做饭也行;超市附近有地铁站和公交站,去你们学校非常方便……这周我回家住,你自己睡觉前要记得检查门窗。”
端午闻言立刻搁下了那杯蜂蜜水。
“周衡哥,你这里有两个卧室,你为什么要回去?”
周衡淡淡道:“我住在这里不合适。”
端午沉默了片刻,道:“但是,是你亲口答应跟我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