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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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俆晏听到最后一句差点翻脸,我央求半天,他终于松口道:“若是王珏回来……若是他回来,恐怕痛心疾首。”

我再次喷泪。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章解解惑就差不多了。我要是再写十万字以上的长篇我就是狗!

第47章听君一席话,自挂东南枝

能得王珏一句“痛心疾首”,我想妖姑娘应该能瞑目了。俆晏陪着我坐到黄昏,终于起身。我知道他毕竟不是千万年前的王珏,我也毕竟不是千万年前的妖姑娘,如今能于千万人中偶遇,已是极为奢侈的缘分。唔,也许不是偶遇,上面的意思我捉摸不透。

夜里没什么想吃的,也不觉得饿,只剥了几个荔枝,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啃着。我原是希望真珠能把阿都留下来陪陪我,但是真珠一脸防备,显然是怕我生出报复社会的念头,就近拿她的阿都祭刀。

妖姑娘的青年师父缓歩走进我的小院,他在屋外站了站,终于推开门,面色平静地迎着我的视线坐下来。

我抬起眼皮看看他,并不需要红绳,便能认出,这是天君储君,是我在曲怀园里一见倾心的太子清越。我仔细回想,似乎自从曲怀园以后,他便无处不在,只是在我开始做梦梦见妖姑娘之前他只是漠然看着,并不参与我的喜乐。

我道:“我一直觉得离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是一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刚刚看你走进来,我忽然就顿悟了,是遇见长平那回,在破落客栈里。当其时你假装在看窗外的梅花,面色波澜不惊,你这演技,不去登台唱戏真是白瞎了。”

太子清越缓缓拿出一壶酒,低着头倒满两只玉杯。

我闻的出来那是爻光殿的,但是此时却没有半点解馋的心情,只继续道:“你今晚若是不出现,我大概还会有点犹豫,但是眼下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了,你从头到尾都是太子清越,我却不该是北天玄光。我是你游历时捡拾的妖姑娘,我本名该叫离光,对么?”

“太子清越不论是下凡游历还是转世投胎,从来不改本尊面目,你不愿意我认出你就是离光的师父,所以保留我对天庭往事的记忆,却夺走我辨人的能力,哦,确切地说是辨别仙人的能力,如此,我便可以一边梦游前事,一边心无芥蒂地跟你温存。我仔细想了想,司命星君应该不至于无聊到下这种绊子。”

太子清越推过来一只盛满琼浆玉液的玉杯,我耷拉着眼皮看了看,没有要喝的意思,他也不介意,自斟自饮。

我笑道:“我是这么分析的,你如今既然愿意跟我,嗯,裸诚相见,我们的曾经的关系定不会止于义庄,因为我清楚地看见,乾坤剑落下来时,你眼里没有感情,你是觉得我该去死的。如果那是结尾,你不至于这百来年里跟我纠缠不清。依你的性情,天庭重遇,你只会当我是个普通的同僚,不会曲意亲近,也不会刻意避开。我很好奇,是不是我死后,你觉得寂寥,反而念起我的好?我作为北天玄光的记忆已经有七千年了,但是跟你在曲怀园里偶遇也不过就是百来年的事情,你是一直不知道我就在丹熏山么?”

太子清越片刻便把拿壶酒喝的涓滴不剩,他缓缓抬眼,眼底雾气缭绕,失了中天太子一贯的清冷高洁,倒有几分入魔的味道。

“我至今也不觉得,我杀你是错。天地万物都有定数,何时生于何地,何时遇上何人,奈何桥上的契约,三生石上的姻缘……一环扣一环……你独活出三界外,左手让人生右手致人死,世人累世的命盘你一念就能摧毁……我顾念你年幼失诂命途多舛,亲自教化,你却不听,我怎能留你。”

我啧啧有声,道:“听君一席话,自挂东南枝。但是,清越,左手让人生右手致人死不是我愿意的,我因此命途多舛屡次遇险涉难,谁来补偿我?”

太子清越笑道:“你在奈何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那时候你煮汤已经煮了一千五百年。”

我想起鱼落曾经说过的话,她说龙九曾经在地府的奈何桥畔,遇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倚着三生石,懒洋洋地煮汤,煮熟自己先喝一碗,再递给桥上负责引路的婆婆。重九上前搭话时,那小姑娘煮汤已经煮了一千两百多年。我一直纳闷我跟龙九是怎么混到一起的,如今终于见分晓。

太子清越摸出一壶新酒,我忍不住拦下来,道:“清越,虽然我很喜爱你隐忍迷人易推倒的酒品,但是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酒量估量过高?你若自顾睡去,谁来替我解惑?”

他不悦地拂开我的手,兀自倒酒,片刻后,淡淡道:“我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你迟迟不肯转世。龙九自是不必说,就连阎君,上天述职时都不忘故作不经意地提你一句。再三百年,我去地府办事,阎君特意将我引至奈何桥畔。”

我揉着眉心,苦笑道:“你恐怕到了奈何桥也没有好话儿吧?”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玉色酒壶倒在桌上滴滴答答的,他也不躲,只醉眼朦胧地望着我。

他说:“四方神女,我只跟北天玄光有点交情,不周之战时,她幻化成我母妃的模样带着我假意为质,不过三万年而已,她却在曲怀园里拦着我嬉皮笑脸地追问‘神君名讳’,还要与我结缘……我知有蹊跷,便去司命那里打听,司命不肯说,我便没有办法么?我不能去阎君那里么?阎君吞吞吐吐的,我不能再去问龙九么?原来却是那个在奈何桥畔煮汤的离光,却是那个冷笑着跟我说我因此命途多舛屡次遇险涉难,谁来补偿我的离光。”

我听不下去了,我觉得我是直接受害人,理该由我撒泼埋怨,但是眼前的中天太子显然怨气比我还重。

我待要起身,太子清越强拉着我坐在他膝上,我饶是脸皮厚实,也不禁臊得迎风流泪。太子清越向来只在榻上跟我缠绵相顾,清早披了衣裳又是不苟言笑的清冷神君。眼下这份坦荡的轻狎跟毫不掩饰的亲昵真是千年万年难遇。

太子清越靠过来,在我耳边吐气,酒香袭人。

“我原就算了,你却屡次招惹我。下界游历却偏要管闲事,让我父君寻着机会贬你投个凡胎。”

我听到这里心里的推测也算得到了肯定。虽说“贬下凡尘”是从太子清越嘴里出来的,但到底还是天君的意思。前头义正言辞的诛仙台纯是恐吓。我想到此处觉得那三千天雷实在是冤枉,不过是要烘托紧张气氛增加视觉冲击力,有没有必要下死手劈得我外焦里嫩啊。

太子清越顿了顿,再凑近几分,几乎碰着我的脸颊,缓缓道,“你曾说,如果一定要说期望,你唯一的期望就是以后生生世世只做畜生,绝不为人,如今你在我怀里,前尘往事尽化云烟,你是愿意跟我尽释前嫌,还是一如从前决然断决?”

我抿唇,扶着方桌站起来,道:“你在耍诈,我如今只是做梦,从前的记忆并不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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