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穗尾花,清草和灌树花的差别在何处?”
脑子里的回忆和程晏迟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程晏迟又问了一遍:“你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
“清草发于夏,檀色。”程晏迟缓缓的说道,蓦地笑了起来:“可是阿棠你可知道,大晋随处可见的清草,大楚是没有的。”
顾棠华呼吸一滞,她死死的咬着唇,不做声。
程晏迟放开了她,扣着她的手腕拉了她一下,让她面对着他。
程晏迟看见顾棠华的眼睛雾蒙蒙的,泪水将落不落的样子,分外惹人心疼怜爱。
“哭什么呢?”他声音轻柔,手上动作也很柔和,贴着她的脸颊,拇指缓缓的帮她擦去眼泪。
顾棠华好半晌才开口,声音里仍带着不可置信和震撼。
“霍……昭言?”
“是我啊。”程晏迟笑着:“你看,我们的缘分就是天注定,这辈子我们还是碰到了。”
顾棠华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程晏迟嘴角噙笑,大方的随她打量。
面前的这个人,顾棠华心想,长得半点都不像霍昭言。
可是想到之前他做的事,她又觉得,他是霍昭言的话,就说得过去了。
就跟他自己说的那般,霍昭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她跟他置气不搭理他,他也一样不顾身份,半夜闯进她的闺房送糖葫芦,被她发现了还大言不惭的说:“阿棠乖,别喊人,要不然我明天就把你娶回东宫去。”
“你是什么时候……”顾棠华脑子有点混乱,她想问很多东西,但是一开口又不知道先问什么好,又该怎么问。
程晏迟拉着她就地坐下,顾棠华懵懵的,就那样顺着他的动作坐到了他身边。
程晏迟说:“我们慢慢说,这里不会有人进来的。”
顾棠华才想起来,这儿是禁地。
程晏迟见她蹙眉,又笑着道:“也不会有猛兽突然出现的。这儿是禁地,也只是因为地底下有矿罢了。”
“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在工部挂了个职吗,手上过得卷宗不少。”尤其是这几个月见不着她,程晏迟干脆就把那些卷宗全看了一遍,吓得宋谨涵和工部的其他同僚以为他要改邪归正了。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程晏迟的?”顾棠华终于找回了神志。
这个问法有点奇怪,但是顾棠华想了想,想不出来其他问法了。
程晏迟拉着她的手,正大光明的摩挲着她的手心,见她虽然蹙了蹙眉,但是没有其余的动作,顿时心情大好。
“很早了……大概十年前了,那个时候原本的那个吃了有毒的东西,没挺过来,醒来的时候就成了我了。你呢?”
顾棠华很茫然,她是八年前,原本的顾家二小姐七岁的时候落水来来到这儿的,可为什么霍昭言会是十年前?
没回到程晏迟的话,她又问道:“你……怎么死了?”
程晏迟觉得这问得更有趣了,笑出声来了,他道:“人总要死的。不过上辈子我死之前成了皇帝,还封了你做皇后了……虽然你没看见,不过现在你知道了,我上辈子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我教你报仇好不好?老师,你大伯父一家,傅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沉冤昭雪的。你觉得亏欠了我,那你也帮我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可好?到时候你就是我的皇后。还有,你以前说过的,你喜欢大漠,想去看看,到时候我带你可好?”
那个时候,她家人惨死,连块碑都没有。菜市场的断头台,她没看到,但是她亲眼看到了浑身鞭痕的小妹被推下了悬崖。霍昭言因为救她,太子之位被废,从东宫搬入院子荒废败落的萧王府,所有人都在看笑话,她也斗志全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