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工作人员的说法,本地雨季多塌方,基本上十天半个月后能好。
听上去像是一眨眼,其实难熬得很,尤其还不让随意走动。
许淑宁这种活泼的个性,仿佛被关进牢里。
她又有点怕生,几天下来没交上什么朋友,只能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盼着快点下大队。
老天爷兴许听见她的心里话,渐渐放晴,原本百来个知青们走得都差不多。
到最后,女生宿舍里居然只剩下她跟齐晴雨两个人。
铺盖中间隔着五米远,透着一种生分。
齐晴雨本来有心跟唯一的舍友打交道,但看她成日里抿着嘴的样子,想想还是去隔壁找她哥齐阳明玩。
人一走,许淑宁失落之余松口气,盯着门的动静,把衣角的缝线挑开,从里头掏出张卷得仔细的五块钱。
这是出门前她妈给狡兔三窟放的,说穷家富路的要小心。
不过她从前最多就是到西平郊区学农,哪里跑过这么远的地方,一路上小心翼翼到看谁都像贼。
现在拿出来,是想着趁还没去大队,在供销社买点东西。
供销社就在接待处的门口,这几天被知青们几乎一扫而空。
许淑宁去得太晚,捏着票居然看不到什么东西。
当然,处处供应都紧张,她也不挑剔,逮着什么算什么,说:“你好,要一包糖。”
售货员眼皮一抬,指着边上的木板,上书“普通话不会”几个字。
这下许淑宁是结结巴巴,其实她平常也是说方言为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戳两下。
售货员手往里一伸,跟着她点头摇头的动作挪着,表情虽然不耐烦,好歹完成了交易。
许淑宁就是去西宁百货大楼试进口货,都没见过这么多白眼。
她忍耐地咬咬牙,气鼓鼓地回宿舍,里头齐晴雨正在打包东西,看到她说:“叫集合了。”
许淑宁顾不上那点脾气,手忙脚乱起来,把所有行李塞进袋子里,才想起来回头道:“谢谢。”
齐晴雨正在跟被子搏斗,心想来的时候分明是这样,怎么现在装不进去。
她心烦意乱,只随意笑笑。
许淑宁有点敏感,要交好的心思又歇下来。
她把袋子上的抽绳绑得死死的,左拎着右提着,背上还有个大包,慢吞吞往外走。
不高的个子,远远看像是行李自己在动。
男知青郭永年路过,忍不住道:“同志,要不要帮忙?”
许淑宁看他称得上轻装从简,期期艾艾说:“那麻烦你了。”
实在她这身板,想硬气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