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去。吴岳回家后就再没去过首都。
在他写给初冬的信里说的是爹妈一听他要跟着初冬北上南下,登时脾气炸了,说他好好的发电厂的工作不要,往外头乱奔个什么劲。就算和初冬关系再好,平时写个信打个电话保持联系就好了,到哪都要粘在一块算怎么回事?
吴岳没写进信里的是,他妈还说那初冬要是个姑娘就算了,随你怎么上赶着粘人都行,说不得要把人给娶回家做媳妇。一个男娃,人念自己的书,你跑人跟前招什么嫌。
吴岳爸妈都觉得发电厂的工作有前途,以后万一能做个厂长,一家子可就一辈子吃穿不愁。吴岳硬是拗不过爹妈,只能暂时留下来在电厂里上班。
他三天两头给初冬写信,周末就给初冬打电话,怕初冬一个人吃不好,睡不好,跟人老爸似的。初冬也认真给他回信,接电话时不厌其烦说吃好了,睡好了,就是声音听着耷耷的,没什么劲。
吴岳想办法跟他爸妈讲道理,中间又去了几次首都,回回都是找初冬。爸妈终于看出不对劲了,一想初冬那孩子,从小就漂亮得像个明星似的,像的还不是男明星,是女明星。而且小时候都没长开,初冬大二那年跑到他们家里找吴岳,大人乍一眼看到他真是惊为天人,从没见过这么好看一人物。
吴岳他妈越想越不对劲,自家儿子也是,哪有男的一天到晚给男的写信打电话的?她还觉得是自家傻儿子太迟钝了,便开始张罗着给吴岳相亲。
自吴岳退伍回来后,不知多少人朝他家提过亲,县里姑娘喜欢吴岳的不少,连邻县邻村的都有。吴岳他妈给吴岳介绍,吴岳拒绝,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这下吴家闹翻了天。吴岳他妈质问吴岳是不是喜欢上初冬了,吴岳也不撒谎,说是。结果挨了爹妈一通双人揍。
可吴岳不知道有多皮实,当兵的时候什么泥地没滚过,练武的时候什么揍没挨过,一身肌肉硬骨铁筑一般,跪在地上晃都不带晃一下,还差点把他爹的皮带抽破。
夫妻俩拿吴岳没办法,只能硬按着人不许他再去首都找初冬。吴岳也孝顺,脾气又好,耐着性子在老家硬待了大半年。
这一待就待到过年。初冬打电话说不回家,吴岳急了,问他,“过年怎么不回家呢?”
初冬在电话里答他,“学校事多,干脆就想着不回了。”
“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头做什么?回来住几天吧,好歹一起吃个年夜饭。”
“我。。。。。。还是不回了。”
初冬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遥远又飘渺,依旧是熟悉的柔软嗓音,却带着点寞然的味道,“哥,你就在家里好好上班,听叔叔阿姨的话,别折腾了。等我考完研……就回家看你。”
电话挂断。吴岳懵了会儿,又打回去,那边却是阿姨接起来,说初冬已经上课去了,走了。
后来初冬就不怎么接吴岳的电话了,打过去不是人不在,就是匆匆几句就挂断。再后来信也不回了,往常是去一一封回一封,成了去两封回一封,去三封回一封。
吴岳在信里问他,初冬也只是写信回说学业重,忙。这边爹妈还锲而不舍给吴岳张罗介绍姑娘,吴岳半点心思没有,浑浑噩噩去发电厂上班。
再后来,初冬再不回他的信了,电话也再不接。
不是说没了他受不了么?
吴岳先受不了了。从冬天熬到夏天,他最后还是顶着爸妈的不理解辞了发电厂的稳定工作,收拾行李,买了张去首都的火车票。
吴岳的妈妈脾气躁,大骂他要是敢去首都找初冬就再也别想进这个门,吴岳不敢顶嘴,又不知该如何说服,只能拎着行李在家门口壮胆子扔下一句“我会赚钱寄回来的”,赶在他妈大发雷霆之前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