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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江算什么东西。”陆生冷冷的开口:“带走。”
听陆生口气许三全大骇,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曲溪村,身后看热闹的村民见许三全被抓走,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同时也都在犯嘀咕,这刘陶一家是个什么身份?
曲溪县衙,官泽亲自给张宝华擦身换上衣服,大夫来看过之后开了药,将他身上伤处一一包扎好。
“王…王爷,”王大夫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他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见到皇亲国戚,一时有些紧张:“小公子五脏没什么大碍,只有些急火攻心,就是有几处骨折和皮外伤,好好将养几月就可恢复如初,草民已经开了药方,煎药服下明日下午便差不多能醒来了。”
官泽点头:“下去领赏吧。”
房中众人离开后,官泽轻轻掖了掖张宝华的被子,坐在床头轻抚他的脸颊,低沉的声音满含绕骨的温柔:“瘦了,也黑了,不过似乎高了些,”说着目光移到张宝华垂在被子外的手上,官泽将他修长的手指拿在手里递到嘴边,亲了亲他长了薄茧的手指:“指甲有些长了,”官泽轻轻摩挲张宝华光滑的指甲,心里无比庆幸:“宝华,这不是梦罢?”
叩叩,敲门声响起,陆生站在外间垂首问道:“王爷,小公子的娘亲接来了。”
“嗯。”官泽出声,将张宝华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走到外间:“请。”
陆生出去将刘翠花请进来,刘翠花在路上已经听周生将事情说了,一进屋子刘翠花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官泽上前一步拦住她:“你是宝华的娘亲,不用跪本王,坐。”
刘翠花受宠若惊坐在椅子上,望着主位上锦纹黑袍,浑身透着一股子冷峻的官泽,担忧的开口:“王爷……我想看看我儿子。”
“跟我来,”官泽站起身领着刘翠花进了里屋,刘翠花一见到儿子刚刚止住的眼泪便又开始流:“宝华,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夫人,”官泽轻声开口:“本王自会照顾他,夫人先回去休息。”
刘翠花本想留在这里守着她儿子,奈何官泽毋庸置疑的语气,又见张宝华没什么事了,便跟着陆生回去休息了。
刘翠花走后官泽又坐回床榻边守了张宝华一夜。
张宝华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推开房门,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冲入鼻腔,他瞪大了双眼又看见他娘,他舅舅,他大着肚子的舅娘,还有他年迈的姥姥躺在血泊中,张宝华心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敲击着鼓一样十分难受,他闭不上眼睛,便要一直一直看着眼前的惨状,张宝华努力的想离开这里,急得他满头大汗,呼吸不畅,恍惚中有有个他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叫他,张宝华好像陷入梦魇里,动也动不了,听也听不太真切,周围触目惊心的血快把他逼疯了,张宝华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一转身,门口站着个拎着刀的高大身影,他手里的刀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张宝华用力看去,官泽站在门口静静的望着他,冷漠的眼神比刀还要锋利,仿佛能划破张宝华的恐惧和害怕。
卯足了劲一睁眼,眼前似乎还有红雾未曾散去,张宝华连着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白色的幔帐渐渐映入眼帘,张宝华喘着粗气,胸膛急剧起伏,脸上布满了汗水。
“宝华,宝华,你没事吧,”官泽急切的喊他名字:“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张宝华听到声音转过头,官泽担忧的脸庞蓦然出现在张宝华面前,张宝华忽然瞪大了眼睛,浓浓的不安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
“我娘呢,我娘呢,”张宝华喃喃来口:“你把我娘怎么了?我娘是不是还活着?啊?我娘在哪?”说着张宝华猛得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找我娘,我要去找我娘。”
“你娘没事,你娘没事,”官泽心疼的拦腰强制将他抱在怀里,一首手慢慢抚摸他后背:“别担心,你娘没事,你忙没事。”
张宝华渐渐冷静下来,恍惚的心神也在慢慢回笼,张宝华靠在官泽怀里,鼻尖忽然嗅到几缕再熟悉不过的冷香。
这股冷香熟悉得让张宝华后背发麻,颤抖着从这人怀抱里抬起头。
深邃冷峻的双眼,剑眉入鬓,薄薄的嘴唇,刀削一般的棱角,这样一张气宇轩昂的脸庞,任谁看了都说好看,可这样一张脸,却出现在他最深的噩梦里。
第十八章
张宝华看清了眼前的是何人,他惊惧的从官泽怀里挣脱,一点一点往后退,直到后背碰到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
官泽坐在床榻边,张宝华恨意滔天的眼神让他心口闷闷的疼,心里渐渐涌上不安。
这一世他们应当是不曾见过的。可张宝华的眼神和前世推开他书房门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官泽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才温柔到说道:“你娘没事,她在县衙的客房里休息,吴喜和周生跟着她。倒是你,睡了十几个时辰,肚子饿不饿?我让他们送吃的来,还有你身上的伤别碰到了,先过来躺着。”
张宝**言脸色缓和了些,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刚才突然见到官泽,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还在前世,直到官泽温和的声音传来张宝华渐渐冷静下来,这才记起来,这一世……他应当不认识官泽才对!
张宝华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将脸上表情调整好才慢慢的开口:“你是?”
官泽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恢复如初,顺着张宝华的询问说下去:“我叫官泽,你也可以唤我泽硕,泽硕是我的字,我今年二十有三,应当…应当比你大几岁,你呢?”官泽说完,目光切切的望着张宝华。
张宝华抬头望了官泽一眼便低下头,心中激荡,他这是什么意思?张宝华微微皱眉,这高高在上的王爷又想做什么?想着想着张宝华随后释然了,不管他想做什么,左右自己以后都不会和他有半分瓜葛。
“我叫刘陶。”
“好,”官泽眼神温柔,张宝华在他温柔的眼神笼罩下有些不适,正要开口,敲门声响起:“王爷,给少爷的药和粥好了。”
“进来。”官泽转过头,吴喜端着药推门而进,看见张宝华已经醒来了神色一喜:“少爷你醒啦!”
“嗯,”张宝华轻轻点头,随后看向官泽:“王爷,可否请你出去,我和吴喜有话要说。”说完转过头,心中有些忐忑,下意识的等着官泽的怒斥。谁知道官泽却站起身来:“好,记得喝药,你身体还没好,不要说太久,我一会再来看你。”说着目光温柔的看了张宝华一眼转身离开。
官泽刚一离开,吴喜便打开了话匣子,坐到张宝华身边一阵询问:“少爷,你什么时候认识恭顺亲王的?好家伙,这么厉害的人物,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张宝华揉揉额角,被吴喜问得心烦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能怎么说呢?难道要说自己和官泽已经有一世孽缘,他是自己的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是说自己来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躲着官泽?张宝华心中叹气:“不是要喝药?你再说下去药都难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