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见人声,淮安王府内,风满袖回过头。
原先挂满美人图的房间,如今空空如也,就像前朝皇帝独宠一人,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从此他的心只为她一人而留,他屋中的墙壁只为一幅画而留。
“妹妹。”他叹了口气,“你如今身在何处?”
举起手中的笛,他倚在窗前,对着迷离月色吹起一只小曲,正是当年楚秀心为他唱过的那曲吴侬软语,唱的是年少初见,她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那曲子飞过千山,飞过万水,飞过报恩寺,最后与一只信鸽一起落下来,落在一辆马车内。
“妖猫,东海游仙,艳鬼。”裴御京看罢飞鸽传书,扇子并起抵在下颚,转头看向楚秀心,“除去早已下落不明的贵妃,如今……就只剩下天女了。”
他慢慢笑了起来,面孔一半藏在车内的阴影处,一半暴露在月光中,乍一眼看去,仿佛覆了半张银色面具,妖异美丽如山中鬼魅,而在美丽之下,又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危险感。
“我该叫你楚秀心。”他伸出扇子,抬起楚秀心的下巴,柔情蜜意道,“还是叫你天女呢?”
第59章抓住马脚
《妖猫图》《东海游仙图》《艳鬼图》,所有原本还在活跃的美人图,全部在楚秀心被绑架后,变成了一幅幅普通的画。
这意味着什么?
裴御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笃定的答案。
见楚秀心不答他,他笑道:“我把你放回去,那些画是不是又会重新活过来?”
楚秀心眼皮子跳了一下。
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要哥哥还在少主手里一天,她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扮演画,别的不提,她跟左无忌已经失联很久了,没了她在中间传递消息,这个人为制造出来的敌方内应,仅凭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
谁叫他什么不好宣传,偏要说《艳鬼图》的能力是“天命在我”。
他就没有想过,若是能一直赢倒还好,一旦失利,身边那群乌合之众还会继续拥戴他这个假少主?怕是立刻就要造反,夺他身上的《艳鬼图》,夺他的“天命”。
裴御京放下扇子,将暖在围炉上的一杯小酒举起来,喂给楚秀心。
楚秀心偏过头不肯吃,他笑:“是解药。”
充满怀疑地看着他,对这人,楚秀心一句话都不信。
“真不吃?”裴御京收回酒杯,作势要饮,“没办法,我喂你吧。”
“……拿来!”楚秀心憋屈道。
月下,如覆半张银面具的俊伟男子,笑吟吟扶一美人靠在肩上,藏蓝色的长袖垂落,袖上烟云如织,修长手指如从云中伸出,捏一白玉小杯,清浅酒水荡着一层月华,一小口,一小口喂进美人樱红色的嘴里。
喝得略有些急,些许残酒从楚秀心唇角溢出来,她伸出舌头要舔,他却先她一步,大拇指去擦她的嘴角,害她一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手指头。
“!”楚秀心一楞,条件反射瞪向他。
他的眼神似乎暗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似笑非笑看着她,将大拇指放到自己嘴边,慢慢舔了一下。
咯咯咯……那是楚秀心咬牙切齿的声音,药起了效果,她一巴掌朝他脸上甩去,可终究是躺了太久,身体软绵绵的,那一巴掌也软绵绵的,与其说是耳光,更像情人间的抚面。
裴御京一把抓住她的手,笑了起来,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