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修道:“那华骥安呢?”
郑茂极道:“华骥安冲入沙妖腹中与之相斗,沙妖炸灭之后他不知去向,众人在沙妖被灭的那处沙漠中找了两天,才在沙中挖出他的尸首,只是他和沙妖一场恶斗,死时面目全非。”
钟离修听到“面目全非”四字,若有所思。
龙夫印道:“可嘉可叹,终究是他救了同去的人。”
郑茂极道:“是啊。众人将他遗体运回晋州,他夫人龙氏大悲之下,为他殉情,那时华山雪六岁,他哥哥华山彤也才八岁。华家人办了华骥安夫妇的后事。可华骥安的丧事一过,华家又另有了争端。”
鲍钦抢道:“自然又是为了争抢掌家人的位子了。”
郑茂极道:“不错,华泷想要从侄儿手中夺权,好在那时华平君还在,他瞧出华泷和通明教越走越近,怕华家日后被通明教吞并,便力主让华骥安的二弟华骥远接管华家。华平君、华清和华骥安祖孙三人于同道各有大功,将掌家人一职交予和他们更亲近的华骥远无人有异言。”
鲍钦道:“大事已定,就是有也得忍着呀。”众人知他这话说的是华泷,都微笑不语。
郑茂极道:“华山彤和华山雪兄妹父母双亡,华平君将这对曾孙接到身边亲自教养,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这兄妹两个日后的修为远胜过华家族中的同辈人。华山彤虽只活了二十三岁,可声名不亚于祖父和父亲。”
钟离修听说华山彤只活了二十三岁,颇感奇怪,问道:“这华山彤又是为什么只活了这么几年。”华山彤的事龙、鲍二人所知也极有限,这时钟离修问起,两人都同向郑茂极注视。
郑茂极沉吟半晌才道:“现在再来看华山彤的死,我总觉得不寻常,只是这其中的详情不知道,不能乱说,还是只拣些我清楚晓得的说给你们听吧。”
鲍钦道:“郑公是不是觉着华山彤的死和华泷有些关系?”
郑茂极点点头,道:“嗯,其实说起来,还是些争权夺利的事儿,华骥远掌管华家八年,患病去世,华平君也在华骥远去世后不久辞世。华骥远去世时他儿子华山青才八岁,他便将华家掌门人之位传给了兄长之子,华山彤。”
龙夫印暗想:“也都这么巧,堂兄弟两个都是在八岁的时候丧父。”
郑茂极理了理衣袍,道:“算起来,华山彤接掌华家掌家人一位时才十八岁,四年后,出了件大事。”
鲍钦眼珠一转,道:“郑公是的说龙谷山之盟。”
郑茂极道:“正是。”
龙谷山之盟是钟离修化为血结后的事,但听到一个“盟”字,便知是件大事,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又是什么事?”
郑茂极道:“这事和朝廷有关,咱们修习之人本来多以斩妖除魔为任,可有些心术不正的总想借着这点微末法术争做什么天地共主,不但想管束修习人众,连那些不懂法术的人也想去管,将那皇帝的宝座弄来坐坐。”
();() 郑茂极说到这,钟离修想起葛靖涵来。又听郑茂极道:“便是这些修习人中的渣滓作恶,天下已乱过几回了,后来当朝宰相傅连启不知将独子傅容送往哪里修习,习得了一身高深法术回来。他出身官宦之家,便是后来修习,也是心念朝廷。为了不再让修习之人掺和朝廷中的事,傅容赴各个修习门派游说,欲要和各派定个盟约,凡修习之人不能参理朝廷政事。”
钟离修深以为然,他本是古朝皇子,自己所生的魏朝便常有修习之人扰乱朝堂政事,若是这些人有才又能便罢了,可来掺和的偏偏多是些无才无德的小人,这些人仗着一身法术,常常胡乱干政,更有的参与两国攻伐,搅得天下不宁。那些有贤有才的修习之人都已超脱世事,将朝堂政事看作俗事,早已不愿屈降身份参与其中。唯有那些半吊子的修习人,爱管涉政事。这些人又多少和各个修习门派带些亲故,这些门派念着这点情谊总不肯出手惩治这些插手政事的人,别派的人若出手便得罪了同道,往往也是袖手旁观。那些干政的修习人没了管治,更加肆无忌惮,自古每朝都有这样的事,当朝在位者和百姓都是深受其害。故这时钟离修听到有这样一个盟约,实在是觉得于世有益。
郑茂极道:“真正有心的修习人,本就不屑于去理什么政事,傅容提了这样一个盟约,倒是有大半的修习人赞同。可也有些贪心的,始终持有异议。各派为了弥合这一分歧,便分派门中的掌事者到龙谷山去商议,朝廷也派出官员洽谈,傅荣是官吏之子,又是修习之人,算是一身二任,所以这次盟约由他主导。”
钟离修道:“定下修习人众不许入朝的盟约倒是件挺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