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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别来无恙?”她默默看了明珠一眼,才颤着声音向太后道。
太后忙起身合十,“听时大师安好?”
“得过且过罢了。”段太妃避开众人的叩首大礼,静静落座,仍是望向明珠。
洪司言忙携明珠上前,道:“这便是明珠姑娘了,也从大理来。”
“娘娘万福金安。”明珠叩头。
段太妃无语相对,当明珠举眸望来时,竟微微一个寒噤。
禅房刹那的寂静中却有一股汹涌激流。太后在先帝身侧为妃时,与段时妃最为交好,对她的出身来历所知极详,此时虽尚不明所以,却渐渐有些领悟和惊讶。洪司言打破冷场,笑道:“到底都是大理的美人,竟是一个格调……”她突然收住了语声——虽然秉承了父亲的潇洒豪放,嘴角神情颇显骄人清贵的气度,但灵动的双眸,幽远温柔的眉梢,仍是像极了母亲——看清了明珠目中勃发的怨意,太后和洪司言都是恍然,轻轻抽了口冷气。
“快起来吧。”太后道,“老跪着象什么话?”
段太妃看着明珠默默起身退去,不禁在椅子上一挣,她从容平静的面庞上些微的动容,也似拼力的挣扎。太后不忍地将目光挪开,道:“让听时大师看看那观音像吧。”
“是。”洪司言见明珠执拗地站着不动,连忙命人呈上绣架。素白的小寒绢上,只绣完了那灿然夺目的金莲,却已有辉辉然佛光普照之意。段太妃手指轻触花瓣,思绪不知飘摇在何处,缓缓道:“原来已是这样了……”
太后道:“你看怎么样?”
“很好。”
洪司言急着让明珠开口,便问道:“不知明珠的绣功是和谁学的?”
“奴婢的父亲。”
“哦,”太后道,“原来家中还有人,现在何处呢?”
明珠淡淡道:“奴婢也不知道。”
段太妃一怔,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你父亲也是个狠心的人,将女儿往宫里一送,自己却逍遥去了。”
“奴婢大不敬,却也要说父女相依为命二十年,里面的深情不是外人能体会的。太后娘娘说错了。”
“呦,是我说错了。”太后笑道,“这么说来你父亲也真是不容易。你母亲不在身边么?”
“不知道奴婢母亲身在何处。”明珠轻轻冷笑一声,“依稀记得最后见着母亲时,只是跪在地上哀求她回家,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如今连面貌如何,也不记得。”
“可怜见的孩子。”太后道,“不过那当娘的,若非不得已的苦衷,怎么会扔下孩子不顾?”
洪司言唱和道:“要说可怜,孩子有人疼也罢了。当娘的牵肠挂肚的揪心,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太后和段时妃都默然无语,望着观世音的微笑各自想着心事。
住持老尼姑却笑道:“太后从前来,一直都说没生个贴心的女儿也是憾事,现今这位姑娘端丽聪慧,替皇上、亲王服侍在太后身边不也是美事?太后还有什么着恼?”
“对呀!”洪司言抚掌道,“太后主子整天明珠明珠的挂在嘴上,怎么没想到将明珠收为义女?”
太后道:“这是正经话,我替你母亲好好地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