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辟邪不耐烦道:“你少管我。”靖仁剑随话音脱手而出,擦着李师肩胛飞掷,李师唬了一跳,回头见那长剑清脆贯透敌军胸膛,那敌军的马刀堪堪挥到自己马前,便呛然落地。辟邪奔马上俯身从尸首上拔出剑来,回头冷冷道:“小心了你自己吧。”
李师却不死心,提马围着辟邪转了个圈,道:“难不成刚才一通乱箭,射到你了?”
辟邪冷笑道:“我武功高你数倍,连你都安然无恙,我怎么让他们伤到分毫。”
李师却不依不饶,百忙之中追上来道:“你明明已经受伤,何必硬撑?不如退出去,直奔出云罢。”
辟邪笑道:“要是怕杀人,你可以先走。”
李师气得眼前发黑,跟在他马后就是一通乱吼。他的咆哮历来骇人听闻,反倒吓退不少敌军。远处黎灿见他高声咒骂,不明所以,杀出一条血路过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李师指着辟邪语无伦次,面色铁青难看。黎灿见状笑道:“我道有一天辟邪会被你气死,却不料今天他先气死了你。”
辟邪厉声道:“哪里有闲暇说这些个?”他只道自己声色俱厉,李师和黎灿却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不由互视一眼,都不再问,一前一后引着他杀出战团。
轰然炮响,近在咫尺,南边的天空火光冲天,冰川泻地般的行军之声将此地凄厉的喊杀遮盖地沉闷,匈奴残军面面相觑,中原强援在后,愈发凶狠,不容敌军弃械。
陆过见两军之间的缺口已然弥补,对岸却是数万敌军淌水来援,再行恋战定致腹背受敌,便招呼后撤。退了二十里,煞住败势,重新集结整齐。那乐州步兵的枪阵满山遍野地过来,将退兵放入,在前锋结车为营,八十门火炮列阵,向北猛轰。
匈奴人渡河十五万,令中原在努西阿渡口失地四十余里,此时见火炮厉害,受命休整,也不穷追,炮声也渐渐地止了。
黎明时分,努西阿静静犹如地狱血河流淌,再无人争渡,数十里渡口抛下遍地死尸,在阳光下默然浴血。中原将士倚枪假寐,等待炙酷的杀伐暑气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当头笼罩。
小顺子随鲁修撤回后方,寻了匹马,人群中穿梭,在天亮时才找到辟邪暂住的帐篷。到正午时,炮声又响了起来,中原前线竖起密密麻麻的箭楼,弓矢大作。辟邪一行在撼天杀声中远离战场,地势向出云偏高,在缓坡上驻马回首,只是一片烟尘,恍若隔世。
辟邪看着陆过握紧了巨弓,逡巡不去,便道:“陆兄是想回去?”
“是。”陆过回过头来道。
“那也须请了旨意。”辟邪道,“向皇上禀明,没有不答应的。”
出云隘口的壕营极是忙碌,火炮箭楼等都架设的差不多了。京营也将枪阵挪到前锋,骑兵守在明晃晃的御帐前,马不卸鞍,遍地都是擦拭兵刃的士卒。早有人在外看望,见辟邪等人回来,欢呼着层层禀报了进去。皇帝抛下驾前奏报军情的大将,也匆匆从帐中走了出来。
“你们都还好?”皇帝拉起辟邪来上下打量,见他面庞白得没有人色,不禁急问。
辟邪笑道:“奴婢极好的,皇上垂问,奴婢惶恐。”
“你们呢?”
陆过和黎灿知道这第二句才是问自己的,都叩禀无恙。
辟邪道:“奴婢有军情回禀。”
“进来再说。”
皇帝的书房已设好,吉祥屏退众人,请皇帝放心密谈。
辟邪道:“皇上恕罪,努西阿渡口还是没有守住。”
“一条战线上竟分不出兵来么?”皇帝已知道了大概,一针见血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