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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谣也无济于事了。”段秉道,“这些苗人胆大包天,居然欲意行刺朝中大臣,不派兵镇压,只怕愈发不可收拾。”
“那就调京畿戍兵平乱。”段希无可奈何地道,“王宫附近可安全么?”
段秉道:“王上放心,臣已问过,前两天王宫附近便已加派禁军守备。”
“那就好。”段希站起身来,微微俯下目光,望着段秉,道,“城中乱成这样,你回去路上也一定要小心了。”
段秉怔了怔,“是。”
“去罢。”
段希挥了挥手,段秉这一刻能看清他手背上斑驳的皮肤和黯淡的皱纹,他突然有些哽咽,勉强镇静,才跪倒磕头,“天气还热,父王千万不要应朝政累着了身体,一切以保重为上,此事交给儿臣办,决计不会有失。”
“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段希竟缓缓地展颜微笑。
段秉再没有看段希的面庞,只是道了声“儿臣告退”,便低着头直退出殿外。仰面,他似乎想看看天色,然而正是正午,阳光照得他微微有些晕眩。他一时也不免迷茫,如果这头顶上的苍天少赐予大理王半个月的寿数,对他们父子来说,岂不是更好的结局?
走出王宫,一路上禁军开道,街面上的嘈杂离这王权威严越来越远,段秉颤抖的手指才慢慢安定有力起来。
“叫如意来。”段秉在府门前下轿,对王桂道。
如意刚从景优公主处伺候下来,尚在午饭,一听召唤,忙放下筷子,掸干净了衣裳过来。段秉躲在窗后,静静看着他笑嘻嘻甩着拂尘穿过书房门前的花园。
“他倒是极沉得住气”段秉对身后的宋别道。
宋别笑道:“他既是中原皇帝最宠爱的内侍,又是七宝太监的得意弟子,自然有过人之处,太子爷要小心。”
“小王省得。”段秉归座,道,“苏先生在一旁也需多提点小王几句。”
“奴婢如意奉太子旨意见驾。”
“请进来吧。”段秉对如意还是一如他刚进大理时一般的客气。
如意礼数不敢懈怠,恭恭敬敬叩了头。
段秉道:“正和苏先生说闲话,你也坐吧。”
“谢太子爷赏座。”如意在一边预备好的小凳子上坐了,笑道,“太子爷同苏先生所论的,都是极高深的天下大事,只怕奴婢插不上嘴,打不了趣儿,白白糟蹋了太子爷赏的座位。”
“公公早先在中原皇帝陛下座前,都谈笑风生,应对自如,到了大理怎么会束手束脚?苏先生,”段秉道,“小王才刚说到前两日苗大人在朝上宣读国书,只是大理辜负了中原皇帝陛下的一片盛情,致苗大人一怒而去,实在是失礼了。现如意在此,苏先生替小王讨个情儿,万请如意公公上书禀明中原皇帝陛下,言明小王的苦衷。”
宋别道:“既然太子爷有苦衷,只要说明了,中原皇帝陛下圣明,怎会怪罪太子?”
如意望了望这两个人,噗哧一笑,“太子爷可别为难奴婢,奴婢从前侍奉皇上不错,可如今跟着公主过了大理来,住在太子爷府里,吃的是太子爷的粮饷,早就是太子爷的奴婢了,哪里还有资格儿向皇上上书?更何况,不怕太子爷笑话,奴婢识的字不多,看个账本什么的还行,写字么……”他作难咂嘴,“太子爷还不如让奴婢天天的给太子爷牵马抬轿子,再不然就让奴婢去伙房洗菜擦地,倒也能图个解馋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