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此言深得我心。”蔡思齐大笑。
“园内现住着什么人么?”
“也就这十几天有人住着。”蔡思齐道,“这便要给陆兄引见。”
他领着陆巡走到园子深处一幢孤零零精致雅墅前,轻轻叩了叩门。
应门的是个相貌清雅的少年,脸上微微的笑容,迎面便道:“蔡大人回来了,这位想必就是陆将军。奴婢给两位大人请安了。”
少年的语声不免娇柔得过分,陆巡一怔之下便即恍然,连忙拱手回礼,问道:“这位上差是……”
“这是太后御前的康健公公。”蔡思齐道,“此番是带着懿旨来的。”
难怪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觉十分世故,连眉宇间也是年轻人少有的憔悴。
陆巡依礼问太后圣安,未及内去,门里又四平八稳踱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长者,虽然未着官服,却端着不小的架子。
康健忙低眉顺眼地对他躬身道:“吴大人。”
蔡思齐在这人面前也顿时收敛了些,对陆巡道:“陆兄在九门提督衙门任职时,恐怕也见过都御史吴大人。”
“正是的。”陆巡道,“都御史铮铮风骨,铁面无私,下官晚辈仰慕许久了。”
他欣然行礼下去,那都御史吴再予面露微笑,将陆巡搀起来道:“老朽在京就听闻陆将军治军严明,行事磊落,不愧是皇上钟爱的大将。”
陆巡倒想起这次京中钦差南下寒州的由头,不免是为于步之一案,不知何故,同为都察院都御史的苗贺龄却不曾奉旨南下。自从前在京里的传闻知道,吴再予无论如何也只能算作直臣,更因为先前弹劾得宠的大太监辟邪,触怒皇帝,已被冷落了些时候,虽然官职上没有贬黜,但渐渐的,也算不上什么重臣了。
宾主寒暄内去,康健小心翼翼服侍众人在后,陆巡不经意回头,却见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游曳在自己左右。陆巡领悟得甚快,原来此番要紧的人物并非威名冠于神州的都御史,而是这深宫中一介年轻的贱役。可见自皇帝北伐后,在京中做主的太后对于步之一案没有丝毫兴趣,此次遣内侍前来,竟是传来密旨授意将矛头直指东王了么?
奉茶者是吴再予和康健南下的随从,四十多岁的模样,托着茶盏稳稳当当地过来,笑道:“两位大人用茶。”
陆巡见他身穿粗布衣裳,却难得一付胡须煞是威风,接过茶来,不由向他手腕上瞟了一眼。那随从手脚甚是麻利,不容陆巡细看,已恭恭敬敬行了礼,退出门外。
因吴再予在座,众人说话不免小心翼翼,开场的闲聊便要说到这位钦差御史的来意,自然不能不提于步之。难得蔡思齐这样的人也坐卧不宁起来,在椅子上欠了欠身。
“是晚辈管束不力,以至辖内命官任上失踪。”
吴再予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教训人的机会,干咳了一声,便要开口,康健却笑嘻嘻接过话头道:“蔡大人的悔过之意,连奴婢也听得明白,奴婢回京之后,必然如实禀奏太后主子,蔡大人只管听候太后垂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