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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离,”那个声音又叫我,严厉了一些,接着他停了停,又柔和下来,“黍离,过来。”
凭什么他叫我过去我就过去!不服气地仰了脸,眼前早就看不清楚东西了,白色的病床在水光里只剩一团。
“黍离……”第三次叫我,他轻轻叹了口气,“别哭了……你不过来,要我过去哄你?”
犟筋还没扳过来,我已经没骨气得往那边抬腿了,因此走得歪歪扭扭,差点歪到床尾去,小陈叔伸手推了我一把:“小姑娘怎么这么别扭?”
“要你管?”鼻涕横流也挡不住我立刻一个白眼甩过去。
小陈叔“哧”一声就笑出来了,蒋阿姨也摇着头笑。回头看看程寒暮,也是一脸要笑的样子。
破天荒红了脸,我抹抹眼泪,搬了凳子紧挨着病床坐下。
头上落下程寒暮的手掌,他摸摸我的头,轻笑了笑:“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多不好。”
“我又不去选美。”撇撇嘴,我趴下来,把脸放在病床的被单上,也不管姿势像不像小狗,反正这会儿我不想起来。
早就想来看他,如果不是蒋阿姨和小陈叔死拉着,可能我下了考场就会立即跑到医院。
仅仅两天的考试,根本不用老师再在身后追着强调这场考试如何如何重要,所有的人就已经如临大敌,气氛紧张到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临考的前一天晚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的失眠,躺在床上,闭了眼睛仿佛就看到一片深晦的水,溺死人一样的死寂,神志稍微模糊就觉得马上要掉入其中,翻来覆去都不能入睡,爬起来喝了4瓶安神补脑液,越喝越清醒。
10点钟上床,最后一次翻身起来看床头的闹钟时已经接近2点,看着那根不依不饶的往前走的秒针,感觉只有想哭。
连鞋都没穿抱着枕头从床上跳下来,我跑到隔壁程寒暮的房间里,打开门也不开灯,黑暗里静静站在他床头。
不知道是被惊醒,还是根本就没有睡,隔了片刻,他的声音就响起:“过来吧。”
一丝犹豫都没有,我快步跑过去,放下枕头,挨着他躺下。
他睡的床还一直都是我小时候跟他一起睡的那张,又宽又大,现在睡我们两个人,还显得宽裕。
伸出一只手揪住他的袖子,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这次合上眼睛,深黑的让人窒息的水变成蔚蓝海面。睡过去之后,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在空调的凉风里舒舒服服伸着懒腰爬起来时,程寒暮早已经起来了,坐在准备好早饭的饭桌前看报纸。
我过去的时候,他放下报纸示意我吃饭,跟普通的早上没有什么分别。
睡了个好觉,我全副精力都在上午要开始的考试上,匆匆忙忙吃完饭就收拾东西,让小陈叔把我送到了考场。
接下来两天也是,小陈叔和蒋阿姨两个人差不多是围着我转,接送做饭,一切都为了考试服务。
从最后一门的考场里出来的时候,我对着6月炎热的阳光长出了口气,却看到了在考场外等我的小陈叔脸上凝重的表情。
程寒暮在我下午去考试后不久就住了院,他前几天本来就有些感冒,陪我睡的那天晚上为了让我睡的舒服,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当天下午就发了烧,硬是拖着等我考完,结果最后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并发成了肺炎。
当时我二话不说,就让小陈叔把我往医院送,小陈叔却硬是把我按着送回了家,说是程寒暮交待的,医院太乱,让我先到家休息,明天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