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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鼓声一通通起,阿宙连发三矢,齐中靶心,三根羽毛攒在一起。众人欢呼,震耳欲聋。阿宙好像朝我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就领兵冲出大营。
惠童是跟着阿宙一起出征的。我回到帐,另外一个孩子还是伺候在我的跟前:“夫人?”
我摸了摸头:“看到王爷出战,我头疼的厉害。若能去摘些后山的荼靡花来做药引子,吃一些药,我心里就能舒坦些。”
“小的这就给夫人去摘。”
“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那后山的荼靡,除了白,还有红的,我要看看花性,若你找来的不对,也是白费力气。”
骑马到了后山,荼靡开满山坡,清芬怒放。明如朝霞的红荼靡,带着一丝谪仙般的颓唐潇洒。小士卒虽然盯着我,但也关心着战场,我递给他自己喝的葫芦。他顾着眺望山谷,喝了一口
我也驻足,隔山隔树,战鼓齐鸣,刀剑撞击,高响低鸣。荼靡花瓣伴着旋风四起,美得人凄然心惊。只听孩子说:“夫人!夫人!你看那面金色的龙旗,这样子晃动,说明王爷赢了!大队正在追击……!”
我深吸口气,背上竹囊,拨转马头,欲往北走。
“夫人,不回营吗?”谁知那孩子死死的抓住马缰绳。
我不语。他神色一滞,腿脚已发软,我不忍心。对他说:“是我方才给你喝的水,你没有大碍,过了一个时辰就能迈步了,拿上这个给他看。”我抛给他一张笺:“王爷绝不会责罚你。”
那孩子咬了咬唇:“夫人……其实你走不了的……”
我不听他说,便打马而走,地图上标明,此山向北,则通往宝瓶口。
我一直飞跑,半点休息都不给自己,可是临近了宝瓶口,我就遇到了最难对付的阻碍。
流民。我早想到过。但我没有想到,锦官城之战,造成如此多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们拖儿挚女,仓皇涌向南方,人群拥挤,沸沸扬扬。
我骑马与他们背道而驰,到了人群里,只能缓慢前行,每走一步,我都替马儿叫累。
道旁的大槐树下,有几名僧侣,绕着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和尚。
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到了我。
我挤过去:“师傅们可知宝光寺?”
他们合掌:“施主所问正是贫僧等的主寺……”
话音刚落,流民中有个小小姑娘被抛在路中央:“娘,娘!……”她哇哇大哭。
我下马,将她抱在马背上:“是谁的孩子?谁的孩子?”
我叫得如此大声,而且还是女的。众流民纷纷回头瞧,一农妇从前面死命的挤回来:“小妹,你在这……”我松了一口气,望着她们母女发怔。
我恍惚的片刻,身边已经有两个壮年的男子夹住我,他们低声说:“夫人,此处不安全,请跟小的们回营。”
他们穿着黑衣,表情木然,倒像是曾经在客栈遇刺时,虬须客的手下。
“你们是谁?我不是什么夫人?”
我已经不在马上,他们左右挡住了我:“夫人,王爷有吩咐,小的们必须暗中跟随保护您。请您即刻回去。”
元君宙,居然还有这个后手?我还是失算了。
我逃不开,只好向着和尚们声嘶力竭的喊:“告诉你们寺里的一位上官先生。上官!是上官!说我不能去了。我没办法去……”
和尚中有一人出来,对我左右的人说:“这位女施主似不愿跟你们走。”
他们毫不理睬,将我一直往外带。我叫了一声:“师傅,是上官,莫忘了!”